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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聽歐陽阿姨說,許夫人搬到你們學校附近了?”
14、催雪(二)
唐恬這才發覺車子已經拐到了竹雲路,想了一想,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蘇眉,“是啊,就在前面不遠。” 她說完,心思一動,道:“你們前面把我放下吧,正好我去看看她。”
她同葉喆來往,一直不敢告訴父母,有時候跟母親編了謊話,事後又後悔,還總要記得自己之前說過什麼。今天晚上回去,母親照例也會問,她這會兒去看看蘇眉,回家告訴母親,倒不算是說謊,最多算是沒有把真話全都說出來罷了。
虞紹珩在前頭聽著,卻是正中下懷。
他今日帶唐恬和葉喆到這裡吃飯,便是想著吃晚飯從唐恬回家一定經過竹雲路蘇眉的住處,他順理成章地提一提,便能不著痕跡地跟唐恬約個日子去探蘇眉——只要唐恬開口,不用他說,葉喆十有八九就先接住了。沒想到,唐恬居然這麼配合,自己今天這餐魚倒是喂得十分划算:
“那我們也去吧,過門不入,好像不太禮貌,是吧葉喆?”
葉喆樂得在唐恬身邊多蹭一會兒,對虞紹珩這句話正是求之不得:“對啊,一塊兒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小師母一個人怎麼過年呢。”
蘇眉暫住的小院子只有淺淺一進,唐恬走到門前,門都不叩便揚聲喚她,話音剛落,便聽蘇眉在屋裡應道:“來了,等一下。” 可是人卻沒有立刻出來,過了片刻,方才開門,“你怎麼來了?” 見唐恬身後還跟了葉喆和虞紹珩,更是訝異。
唐恬一向性情直率,有些事要暫時瞞著父母,但對蘇眉卻沒什麼可隱瞞的,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實話實說:“我們吃飯路過這邊,順便來看看你。”
蘇眉跟葉喆和虞紹珩點了點頭,讓著他們三人進來。
虞紹珩進到客廳,見堂中孤兀地擱著一把椅子,不由有些奇怪,視線一掠,見臨窗的條案上靠門一邊躺著一枚白熾燈泡,心下了然:原來他們剛才叫門時,蘇眉正在換燈泡。他看著蘇眉若無其事地挪開那椅子,心頭微悵,他們該早來幾分鐘,就好了。大約人這一生,就是這樣,有些事,不經意間遲了遲,便全然錯過了。
蘇眉仍是服喪的打扮,素黑的曳地長裙,細細一排烏黑的小紐扣從腰際一直扣到領口,人愈發瘦了兩分,腰肢絕細,秀淨的面孔唯一雙眸子顯眼。到這一刻,虞紹珩不禁有些後悔跟著唐恬過來。若只是她們兩個,或許還可以隨意聊幾句閨中私語,可因著他和葉喆也在,蘇眉便完全是待客的習慣了,讓著他們坐下,又張羅著泡茶。
大約是那燈泡的緣故,他再看這屋子,完全換了審視的目光,一心要把可能的毛病都揀出來;可是看了兩遍,四處窗明几淨,規矩妥帖;彷彿唯一的漏洞,便是被蘇眉自己換下來的那個燈泡。就連堂中一張許蘭蓀的遺照,她料理得都別有一點心思:
她沒有用喪禮上那張和藹端然的黑白特寫,反而放了一張許蘭蓀在搖椅上讀書的照片,一身長衫,恂恂儒雅。鏡框前置著一個青花瓷瓶,裡頭養了一枝半開的蠟梅,幽香縷縷,一室皆清。
這境況叫他不太滿意,他不是不願意她日子過得妥貼,而是她這裡太妥貼了,他就不那麼容易尋到機會介入她的生活。
更叫他不滿意的,是蘇眉沏了茶出來,極鄭重地同他道謝:“這件事實在是麻煩虞先生和虞夫人了,等過了孝期,我一定府上向令尊令堂當面道謝。”
她一本正經地充大人,言語神態竟也把他當作個傳話的晚輩,而他只能客套虛應,卻仍然改變不了她帶著抱歉的感激。
於是,這杯茶喝進嘴裡,讓虞紹珩覺得格外不受用,然而這唇齒間的輕澀卻刺得他靈光一閃,嗅著茶煙道:“師母衝得是瓜片?”
蘇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