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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泯滅殆盡的那一刻,她想,她再也不要醒過來了。
可是該醒的時候,人總還是要醒的。
蘇眉再次醒來的的時候,虛軟的身體皆埋在乾燥蓬鬆的鵝絨被裡,堆著許多靠枕的寬大銅床每一個邊緣都彷彿離她很遠。窗外雨聲隱隱,房間裡一絲聲響不聞,只有壁爐裡傳來火焰燒列松木的微響。
散落在枕上的長髮猶帶著潮意,她盡力去忽略身體的每一分感受,調動起僅有的精力來考慮自己眼下的處境。忽然,書頁翻動的響聲擾動了她好容易才清理出的思緒,蘇眉如驚弦而落的飛鳥,抓著被子坐了起來——原來,那人一直都近在咫尺。
虞紹珩就坐在下午他們喝茶的沙發上,換掉了平時慣穿的軍服,米白襯衣外頭罩著沙色的開衫,暖灰色的薄呢長褲有細細的暗藍紋路,頭髮大概是剛剛吹過,服帖而齊整,落地燈的柔光軟軟灑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攤在他膝上的那本皮面書冊,清潔而安靜。
蘇眉看著他,不覺有一剎那的疑惑,眼前這個柔軟溫雅的男子,和方才攫住她的羅剎簡直判若兩人。他甚至還看著她微笑,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你醒了?” 她把自己包在被子裡,就像是個栽進棉花堆的困惑孩童,但她顴骨上的豔異潮紅,卻是從骨肉深處滲出的嫵媚。她呆呆盯住他的辨認表情讓他覺得好笑,要是她不反對,他倒很想給她拍張照。
她醒了,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她沒辦法拖著一床被子衝上去跟他理論,乾澀的喉嚨讓她縱然喊叫起來也沒有懾人的氣勢——況且,這不符合她的教養。
她只能用憤怒的眼神打擊他,卻不知道配著凌亂的劉海和她眉間玲瓏明麗的嬌紅,叫他只覺得嬌媚,“你別過來!”她幾乎是在嗚咽了,可他還是愉快地走了過來——他要是肯聽她的話,她怎麼回落到這樣一個境地?
虞紹珩側身在床邊坐下,隨即便大咧咧地橫躺在了她身前,右手支腮,含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清淺笑意仰視著她。
蘇眉胸中怒火升騰,她真想要用力刮他一個耳光,但是她沒勇氣在他面前放鬆包裹著身體的被子。
虞紹珩由著她用眼神在他面上抽打了兩個來回,撐起身認真地看著她:“眉眉,你要是不方便動手,還可以咬我。”說著,扯開襯衫的衣領,湊到她面前。
他“引頸就戮”的姿態喚起了她宣洩的衝動,她恨恨往他頸窩上咬了下去,才一用力,便聽虞紹珩慘烈地驚呼了一聲,蘇眉駭了一跳,下意識地鬆了口,卻見他撫著傷處,無比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我從小就怕疼,我父親都沒打過我。”
她驚愕地看著他,覺得自己被戲弄了,然而他眼中的淚光宛然卻又是真的,她落在他身上的紫紅的齒印也是真的。
他看著她扭曲的表情,訕訕道:“對不住,我也不知道被人咬了這麼疼,我這回知道了,你要不要再來一下?”
蘇眉忽然覺得胃疼,這種事本來就是一鼓作氣,哪兒還有中途喊“cut”再來一次的道理?她縱然惱得牙癢,卻也沒有心力如他說的“再來一下”。她死死揪住被子,哀哀看著他,眼淚一顆接著一顆落在淡藍的被單上。虞紹珩抬手想要去撫掉她的眼淚,卻被她躲開了,指腹上潤溼的一痕,讓他心裡忽然像被火星灼了一下。
他知道今天的事對她委實是個刺激,可是也只有這樣,她才肯面對現實,直視他們之間的事。他們不是尋常情侶,她一旦知道他的意圖,就是不由分說的抗拒,即便她動了心,稍有風吹草動,她也會立刻縮回自己的蝸牛殼去。如果他問她,她永遠都不會同意,他給她時間,只會讓她把堡壘越築越深。
有些事,就是不破不立。
他相信他的選擇是對的。他也知道她一定會怨恨傷心,他會補償她更好的,最珍貴的東西都要有代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