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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賊在意自己年紀。
含釧歪著頭摸了摸後腦勺熟悉的那個包,扯開嘴角笑了笑,「您一定要注意長樂宮的吃食,凡事以穩妥為主,寧平不求奇,淑妃娘娘這一胎平平安安地產下來,您就退了吧!宮裡的事兒太複雜了,您別」
白爺爺揮揮手,懶得聽含釧嘮叨,讓小丫頭別管他的事兒,帶著四喜就出了門。
含釧看著白爺爺佝僂的身影,忍著沒哭,回了正屋一開啟,一兜子白花花的銀錢,能有個二三十兩。
含釧手背抹了淚,把銀子放進木匣子裡,又拿了銅鎖把木匣子死死鎖住,拿著鐵鍬在那棵柿子樹下挖了個小坑,把木匣子埋了進去。
無論她是富是窮,這銀子是白爺爺的養老錢,她一點兒也不能動。
回了屋子,含釧再細細理了理如今手上的家當,把房子的地契鎖死在床頭櫃子裡,看著零零星星鋪在桌上的六七兩碎銀子,含釧愁得眉頭快成了川字兒,數了三遍,不禁哀嚎一聲撲倒在桌上。
數一千遍,也只有六七兩啊!
小小的宅子,大大的煩惱。
錢啊錢!
錢可真是個壞東西!
沒錢的時候想要錢,有錢的時候想要更多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如今沒性命之憂了,倒愁起穿衣吃飯了!
在夢裡頭,她咋從來沒為錢愁過呀?
那時候她愁啥來著?
噢!
愁安哥兒不認她,愁張氏擠兌她,愁這四四方方的天困住了她的眼睛和心。
含釧把臉埋在桌上,惡狠狠地想。
早知如今愁銀子,當初在宮裡就應當學那起子女使太監,或是學浣衣局的鐘嬤嬤,一壺熱水兩文錢!
鍾嬤嬤如今出了宮,一定過得特別好吧!
手上銀子白花花,買宅子置地產,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第五十七章 鱸魚
想當初,她也是膳房裡響噹噹的幫廚女使呀!
隨手倒賣點好食材,或是在女使太監中做生意,明碼標價,一碗粥幾錢、一個酥餅幾錢、一個素掛麵幾錢這樣做個幾年的熟人生意,她豈不是能賺個盆滿缽滿!?
啊!
悔不當初!
悔不當初!
後悔,這種情緒,在含釧這兒持續不了多久。
太陽照常升起,含釧起了個大早,挎上竹籃筐子,推開門往東郊集市去。
早攤兒的朝食生意是顧不上了,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將食肆盤活。
昨兒個一夜,含釧都在做怪夢。
倒不是凶宅的鍋——含釧夢見一排白花花的、和人一般高的銀子張著個血盆大口,在她身後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叫囂,「快賺錢!快賺錢!快賺錢!」
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夢的初衷,也不知是源自於她對銀錢的焦慮,還是對賺錢的執念。
總之一晚上,睡得心驚膽戰的。
含釧一邊走,一邊在早攤兒上買了一杯濃釅的熱茶,灌下去後整個人精神許多。
晨間的東郊集市人頭攢動,多是酒肆食肆的大採購在此處定食材,這些個成了氣候的食肆一張口便財大氣粗。
「明兒個給某兩頭豬!」
哎喲喂,以頭為計量單位定食材,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定一百隻紅嘴白頭鴨。」
一百隻莫不是隻做蹼,不要吃肉?
「勞您幫某留意留意兩百尾鯽魚,冬鯽夏鯉,要紅腴靑顱,朱尾碧鱗的洞庭之鮒。」
看不出來這大採購是個文縐縐的讀書人,還知南朝宋皇帝吃洞庭鮒的典故。
只可惜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