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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不快的是,自打入職了這家新公司,陳秋白跟他的交流越來越少。每次他下班回到家裡,她總是趴在電腦桌前,不是在寫稿,就是在開選題會,忙得全神貫注,甚至不會回頭跟他打一個招呼。
他對她越來越不滿,她卻毫無察覺,仍舊專心埋首工作,一場爭吵似乎在所難免。
有天晚上,凌雲加班回來時,陳秋白已經睡了。膝上型電腦大喇喇丟在沙發上,電腦桌面上是一個開啟的文件。估計是她在寫稿的時候困得受不了,把電腦一丟就去臥室睡了。
凌雲上去幫她儲存了文件,本想直接合上電腦,看見瀏覽器裡登入著郵箱,猶豫了一下,還是心虛地點進了發件箱。
他快速掃了一眼,前幾頁都是工作郵件,他並沒有開啟檢視。跳轉到第四頁時,收件人列表中意外地跳出了他的名字,傳送狀態則是清一色的紅色叉號。
凌雲愣了會兒神,想起當年他跟陳秋白分手時,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絡方式,連她唯一知道的郵箱也停用了。她明明知道他收不到,竟然還是給他寫了這麼多郵件,凌雲心臟一陣狂跳,點進一封郵件,讀了沒幾行眼睛就酸了。
看傳送時間,這些郵件應該是去年她手術前發的,大都是向他道歉或是祝福他,有時也會分享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每一句話裡都是訣別的口吻。他想像她在一個個孤獨失眠的深夜,給他寫下這一封封永遠不會有迴音的信,看得淚流滿面。
仔細想想,過去的十幾年裡,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別離,三四個月不見面又算什麼呢?只要她的心在他這裡,他什麼時候也願意等她回家。
就這樣,他不動聲色地跟自己做了和解,心裡再無芥蒂,全心全意地支援起她的工作。
兩人隔年就領了證,收養了一隻貓,一隻狗。凌雲還沒有北京的購房資格,便用陳秋白的名義買下了那套頂樓的房子。
陳秋白出差的日子多,因而她在北京的時候,兩人總是儘可能多地陪伴彼此。凌雲喜歡晴朗的週末,房子裡到處都是陽光,一抬頭,總能看見陳秋白抱著貓和狗窩在沙發上曬太陽。
凌雲心裡也被陽光填滿,再也沒有陰暗的角落。時光慢了下來,他們在那座房子裡平靜地生活了很多年。
2020 年,陳秋白和凌雲三十六歲。陳秋白說,2020 年有種宿命般的未來感。按照傳統的說法,本命年諸事不順。陳秋白倒是沒什麼狀況,錢雖然賺得不多,但工作還算穩當,有幾篇文章在圈子裡還獲得了頗高的評價。
然而凌雲卻好像真的觸了太歲,從年初開始公司狀況一直不大好,到了年中,資金鍊徹底斷裂,遭到破產清算。凌雲被絕望感籠罩著,失眠了好一陣子,倒不是擔憂自己的前程,而是怕陳秋白對他失望。
那陣子陳秋白正在外地出差,得知公司破產的訊息,生怕凌雲胡思亂想,便提前回了北京。
兩人見了面,凌雲一臉憔悴,鬢角白了一半,看上去好像老了十歲。陳秋白一個勁地說他顯老了,公司的事一個字沒提。
到了家裡,陳秋白去洗手間找出自己的染髮膏,調了半碗,把凌雲按在椅子上,非要給他染頭髮。
她用染髮梳梳著他的鬢角,嗔怪說:「年紀大了怎麼還不如年小的時候,上學那會兒,大大小小的考試,你什麼時候緊張過?」
凌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了句:「這不是怕你跟我離婚。」
陳秋白捶了他一下,說:「說的也是,考驗我對你是不是真愛的時候到了。」
凌雲笑了,心裡如釋重負。
為了償還公司債務,夫妻倆把能賣的資產都賣了,又出去租了兩年房。
到了第三年,凌雲的新公司漸漸穩定,資金情況也明朗起來。兩人又想買套新房,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