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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張之洞力倡廢除科舉，並非全無阻力，而此種阻力，又不可徑以&ldo;保守&rdo;、&ldo;反動&rdo;名之。先講個故事。1904年的科舉考試，是中國最後一屆科舉，其時，張之洞正大力推進廢除科舉。之洞侄婿林世燾，在此屆考試中以候補道身份考中進士，世燾本欲&ldo;請歸原班&rdo;（即補一個部、省的實缺），之洞聞信，乃一日內連發五封電報，嚴責世燾，命其無論如何，一定要考取&ldo;館選&rdo;（即入翰林院）。這個故事說明什麼呢？這說明兩個問題。一，張之洞素以自己中進士、點翰林、是純粹讀書人為傲，不太瞧得起非&ldo;正途出身&rdo;及沒有學問的人。若論出身正、有學問，天下之大，誰比得上翰林學士？以此，他要勸侄婿努力躋身翰林院。二，他對廢除科舉之後的情形並不樂觀，生怕再有反覆，侄婿因&ldo;誤入歧途&rdo;而影響日後的發展。事實上，在廢除科舉後一段時間，對於&ldo;學堂&rdo;、&ldo;留洋&rdo;出身，舊日士大夫乃至一般輿論並不引為榮耀。一生欲作&ldo;帝王師&rdo;而不得的王闓運，於1908年特授翰林院檢討，嘗贈詩張之洞，對&ldo;新學後進&rdo;大加調侃，詩曰：&ldo;愧無齒錄稱前輩，喜與牙科步後塵&rdo;；&ldo;齒錄&rdo;，指科舉時代同榜中式者匯刻之姓名籍貫三代履歷，即同年錄。&ldo;前輩&rdo;，後入翰林院者對先入者的尊稱。&ldo;牙科&rdo;，謂學制改革後，&ldo;海歸&rdo;學者亦可獲舉人、進士頭銜，其中有醫科畢業生；闓運特標以&ldo;牙科&rdo;者，蓋有意引人發噱也。

琉璃蛋變硬骨頭

回頭再說廢除科舉的阻力。

當時大臣，阻撓廢科舉者，以王文韶為領袖。文韶時任武英殿大學士、軍機大臣，一貫以&ldo;明於趨避&rdo;著稱，人送外號&ldo;油浸枇杷核子&rdo;。怎麼講？蓋&ldo;枇杷核子固滑矣，若再加以油浸之，其為滑殆有不可以方物者&rdo;。他還有個外號，叫&ldo;琉璃蛋&rdo;，亦是滑不溜手之義。誰成想，這麼個老滑頭，在討論是否廢除科舉時，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一棵難啃的老骨頭。有人問他對廢除科舉有何意見，他說：&ldo;老夫一日在朝，必以死爭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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