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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了,他說要參加個什麼比賽。羅老師,你也知道,我沒錢,要有錢也先存下來買個麵包車,就沒給他。可是我回來的路上碰見了飄飄,她也說何玉峰找她借錢。」
羅美娟想起他一下午都皺著眉頭,果然是跟黃輝有關。她說:「謝謝啊,秋桂。」
「羅老師,我就說一聲。現在奶奶死了,貴叔也走了,你,你也算是他家長了吧。我看他現在改好了蠻多的,別有什麼事瞞著你。」
何玉峰下午就呆自己房間裡沒出來,他房間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就不在裡頭睡覺,成專門畫畫的地方了。羅美娟把切好的西瓜片端進去時,他還在修今天中午的畫。人物油畫,要先打素描底子。
畫裡的人坐在藤條椅上,稍低著頭,汗衫的領子開得好大,露出一大截的肩頸。她的眼角吊著,有點笑意,眼神落在搭在手上的手絹裡,又似乎哪裡都沒落。羅美娟還挺滿意畫裡面自然松適的自己,這比一年前在人民公園那裡畫出的半成品要好不少。錢還是花得值得,鋼鏰鋼鏰的扔出去,馬上就有了迴音。她問:「這張畫要畫多久?」
「兩三天吧。」
「畫好了,送給我。」羅美娟坐在側邊凳子上,「尺寸還蠻好的,我去買個相框,裱起來,掛在牆上,就掛原來滿妹子婚紗照的地方,釘子眼都有現成的。」
何玉峰笑了下,手上炭筆不停,去修嘴角的線條。他情緒還是不高。
「秋桂說你今天找她借錢了,還有飄飄。你要去參加什麼比賽,黃輝,跟你談錢了?」
「他沒談錢。下個月省美協要舉辦高中生美術大賽。黃輝要帶一中的美術生去。」
「他不帶你去?」
「他怎麼可能帶我去呢?他是一中的老師,我是九中的學生。」
「那他這個星期出差……?」
「一個老師出什麼差,他要給一中的封閉集訓。」
九中的渣滓再被排擠了。羅美娟再問:「還封閉集訓?這個比賽很重要?高考加不加分?」
「不加分。」
「你想去?」
「我就是,想去見識一下。」何玉峰問過黃輝,能不能帶他去。黃輝先說,一中學生去參加比賽的經費都是一中付的。何玉峰就說,那我的車費住宿費,我自己付呢。黃輝就說,他帶隊是以一中美術老師的身份帶,不是畫室老師的身份。
何玉峰聽明白了,黃輝就是不想帶他去。他很失望,不是對黃輝,是對自己。
這場美術大賽是個契機——黃輝就是這麼跟他的嫡學生說的,他們中間其中一個講給他聽:現在的孩子心都野,學美術的沒幾個肯下苦工,文化課不行,專業課也不行。這次去,就是要你們清醒清醒自己在全省藝考生中的地位,等到聯考就晚了。你們去了省城,就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來後,自己要花多少死苦功才拼得過來。
何玉峰也想土包子進城,見識一回。那些天之驕子的一中生都搞不清楚他們的壓力和地位所在,對他來說,藝考整個領域就更是一片漿糊。這半年,他膨脹了滿滿的虛榮心,拿他和以前的自己對比,那簡直就不是一個人。可他只知道自己畫得不錯,卻從來沒有和人比試過。井底之蛙跳得再歡,所見也只是那片狹窄天空。
高二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何玉峰數學學得最用功,也就勉強考了五十分。羅美娟嘴上安慰他說,這學期從十幾分到三十幾分再到五十幾分,進步挺大的。但他覺得她還是失望。文化課這麼不濟,專業課呢?他比誰都想號出自己的脈來。沒錯,他比誰都想要一次鼓舞,不是空話的加油,而是實力的證明。他有野心,他想要名次,和他玩的好的那個一中美術生用調侃的語氣說,峰哥,你是無知者無畏。
羅美娟說:「幹嘛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