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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歸胯下的戰馬噴出一聲響鼻,而他本人,紋絲不動。
穆如期不以為意:「九皇叔腿疾未愈,還要善自珍重啊。」
「不牢掛心。」穆如歸薄唇輕啟,嗓音比北風還有凜冽。
「九皇叔說的是哪裡的話?」穆如期微微一笑,「您是長輩,等日後朝生嫁入東宮,我必攜他一同前往王府問安。」
穆如歸抓著韁繩的手驟然握緊,內心之激盪,溢於言表。
穆如期的目光在那雙傷痕遍佈的手上短暫地停留,繼而垂頭,得意地挑眉。
他知道夏朝生必然還趴在牆頭瞧著自己的背影,便毫不猶豫地再次行大禮:「九皇叔,我與朝生情投意合,他願為我在金鑾殿前長跪不起,我也願為他忤逆父皇!」
「……求九皇叔看在東宮的面子上,不再執著於父皇的賜婚!」
「……九皇叔,你成全我們吧!」
成全……你們?
寒風刺骨,吹得穆如歸四肢發麻,可他的神志卻愈發清醒。
也是,朝生為了嫁入東宮,心甘情願地跪在金鑾殿前,差點跪去一條命,怎麼可能想見到他呢?
所謂還夜明珠,大抵是想讓他看清自己的與太子的情意,逼他放手吧……
罷了。
他既已嘗到求而不得的苦,就不會忍心讓朝生也在痛苦中掙扎。
穆如歸抬眼,目光沉沉地望著那個趴在院牆上的瘦削人影。
寒風中依稀飄來幾朵梅花。
他對上了夏朝生驚慌的目光,自嘲一笑。
夏朝生怕什麼呢?
大概是怕他不放手,怕他拿著聖旨強行求娶吧。
戰馬忽地一聲長鳴,穆如期驚慌後退。
穆如期曾死於穆如歸之手,恐懼浸入骨血,深入五臟六腑,僅僅是戰馬的鳴叫,亦讓他膽寒。
穆如歸併未在意穆如期的失態。
他調轉馬頭,狠心別過臉去:「本王從未接過賜婚聖旨,何來執著一說?」
「九皇叔……」穆如期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你是說……」
「太子殿下。」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金吾衛見狀,忍不住湊上前,低語,「陛下……」
穆如期神情微變,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翻身上馬,拱手與穆如歸道別:「九皇叔,父皇還在宮中等我,侄兒先告退了。」
臨走前,他像是一個剛被長輩允許,前往心上人家中提親的尋常少年,面色微醺:「多謝九皇叔成全。」
可一轉身,穆如期的面色就肉眼可見地陰冷下來。
他按著自己止不住發抖的右手,咬牙喃喃:「穆如歸……穆如歸……」
——今生,我要你不得好死。
太子匆匆離去,穆如歸則在原地逗留了片刻。
他很少陷入茫然的情緒。
不論是在上京,還是戰場之上,他的腦海中總填滿了紛亂的瑣事,唯獨一點空隙,全留給了那個穿著紅衣,站在樹下,氣咻咻地瞪著他的少年。
可如今,他必須把這個少年從腦海中抹去。
他連想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同一時間,趴在牆頭的夏朝生急出了滿身薄汗。
黑七聽出院牆外是太子的人馬,卻不知道自家王爺也在,還在奮力地替他扶樹杈:「小侯爺,太子殿下既走,您還趴在牆上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看九叔啊!
夏朝生顧不上解釋,他怕穆如歸誤會,乾脆深吸一口氣,直接喊:「九叔!」
掛在梅樹上的黑七茫然抬頭:「啊?」
九王爺難道也在侯府外?
風吹散了夏朝生的呼喚,穆如歸騎馬背對著他,紋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