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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綢的一端被穆如歸抓著,他要用這根紅綢,將夏朝生帶進王府。
可轎中毫無動靜,轎中之人並沒有掀開轎簾。
杵在一旁的紅五和黑七臉色同時變了,喜娘的臉上更是乍青乍白,慌得時不時拿餘光瞄穆如歸。
誰都知道小侯爺不樂意嫁進王府,可誰也沒想到,他到了王府前還不願意下花轎。
這……這當真如傳言所說一般,完全不願嫁啊!
「王爺……」喜娘戰戰兢兢地捧著紅綢,「小侯爺……小侯爺他……」
小侯爺他不願接紅綢!
這可怎生是好?
夏朝生並不是不願接紅綢,他還花轎中泛著迷糊。
這幅身體當真是虛弱透了,不過是顛簸了一路,如今竟然連掀開轎簾的力氣都沒有。
「讓開。」穆如歸擰起眉,全然不在乎眾人複雜的目光,彎腰掀開了轎簾,「朝生?」
夏朝生只覺得眼前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繼而整個人軟綿綿地向前栽去。他摟住了穆如歸的脖子,冷汗涔涔:「九……九叔……」
「可是難受?」穆如歸嗓音微沉,作勢要將他抱進王府。
夏朝生察覺到九叔的意圖,強撐著一口氣,咳道:「不妥,得……得行……行禮!」
「九叔,帶我……帶我拜堂呀……」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怎麼能不拜堂呢?
帶著哭腔的懇求讓穆如歸興奮了一路的心轟然墜地,砸成一灘爛泥,繼而泛起又酸又澀的暖意。「好。」穆如歸收緊攬在夏朝生腰間的手,在喜娘的驚呼聲裡,將他打橫抱出了花轎,「我們去拜堂。」
穆如歸抱著夏朝生跨過火盆,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府中。
喜娘滿臉震驚,揪著帕子,愁得都快崩潰了。
新人入府,要跨火盆,再跨門欄,侯府的小侯爺再怎麼尊貴,也不能被抱進去啊!
王爺這不是胡鬧嗎?
難道……小侯爺不願下花轎,王爺硬是將他從轎子上抱了下來?
這,這如何使得!
可喜娘再怎麼糾結,也不敢開口阻攔,於是穆如歸一路順順暢暢地走進了喜堂。
空無一人的喜堂裡,擺著兩張軟墊。
先皇與賢太妃已逝,他們不用拜高堂,但夏朝生還是掙扎著從穆如歸懷裡掙脫。
他牽起紅綢,在喜娘顫抖的高唱聲裡,與穆如歸拜了天地。
蓋頭搖晃,將夏朝生蒼白纖細的手和紅綢另一端骨節分明又傷痕累累的手聯絡在一起。
他的面頰不由一熱。
夏朝生輕咳著背過臉去,覺得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被九叔握在了掌心裡。
拜過天地,便要入洞房。
紅燭搖曳,合衾酒酒香四溢。
夏朝生走到床邊坐下,幾顆先前黑七認認真真撒在床上的花生滾到了他的掌心裡。
他遲鈍地開始緊張。
前世,夏朝生也進過洞房。
那時,他激動無比,時不時偷偷掀開蓋頭,期盼地注視著房門,想像著太子從門外走進來的模樣。
可他如今記住的只有得知真相的憤怒。
夏朝生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隔著紅蓋頭偷瞄洞房裡影影綽綽的火光。
他知道穆如歸就站在身前,也知道九叔抬起的手遲遲未落下。
他比前世還要激動,又比前世還要沉靜。
因為他等了三十年,不怕這短短的一瞬了。
紅燭爆出一朵燈花。
穆如歸猝然回神,伸手狠狠扯下了夏朝生頭頂的紅蓋頭,就像是將他們之間最後一絲隔閡粉碎。
赤紅色的蓋頭如流水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