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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手別人人生這種事,談易沒有信心能做得很好。
宋延章聽懂了,他唇角有笑意,給談易又倒了一杯茶,說:「二十五前,我剛站上講臺的時候,也怕。我怕臺下那些小崽子們不喜歡我,跟我對著幹;也怕他們太喜歡我,我的話沒有威懾力。」
談易笑開了,問:「結果呢?」
宋延章說:「結果,我每週一,做知心大哥,週二四,當法西斯。畢業的時候,有學生給我遞信,說她學成了,第一個給我診斷。我心說診斷什麼呢?一翻畢業聯絡冊,嗬,她選的是心理學專業。這小丫頭,覺得我八成是有精神分裂症呢。」
談易笑得歡,笑著笑著,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一點熱,她說:「宋老師,我們都很愛你。」
宋延章坐直身子,雙手搭在膝頭,說:「我是運氣好,碰到你們這些孩子。小孟她……運氣就差些。」
孟老師是宋延章的妻子,從前也是天寧高中的老師,教英語。她的事談易聽說過,從教第五年的時候,她們班裡一個女孩早戀逃學被她發現,她介入干涉之後,女孩情緒崩潰,一週後臥軌自殺了。
女孩的家長從家裡找到她的遺書,裡面用十分痛恨的語氣,將對人生的失望歸結在孟老師身上。
那時候,孟老師正懷孕四個月。被找上門來的家長,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狠狠地打耳光。
此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上了幾次熱搜新聞,網友們戳著這個「失德教師」的脊樑骨罵。覺得打巴掌太輕了,要一命抵一命才能償還。
最後她引咎辭職,遠離了教師這一行當。
那之後很久,天寧高中的老師陷入一種消極情緒裡,不敢管、不敢說,遇事不過輕描淡寫,整個學校陷入一派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樂氛圍中。
談易微微垂眸,忍不住問:「孟老師,她後悔嗎?」
對早戀學生進行干涉,是每一個老師都會做的事,只是方式方法不盡相同。唯一的變數是,經驗不足的老師,不可能知道自己接手的孩子,對於這種干涉,會給出什麼樣的的情緒反饋。
可惜這經驗,有時候,是蹚著血淚積攢而來的。
宋延章臉上浮出一個悵惋的談笑,說:「這件事過去很久以後,我也問過她。她沒有回答我。」
談易沉默片刻,才開口說:「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打聽。」
「你說。」
「您聽說過嶽龍雨這個名字嗎?」談易說,「15級的學生。」
宋延章微微揚眉,看向談易:「我知道他,數學組的幾個老師,沒有不知道他的。」
談易說:「他現在在我那。」
宋延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消釋了:「他出來了?」
「嗯。他媽媽想讓他參加今年的高考。」
「能跟得上?」
「不止。保守估分,也能穩定在650以上。」
「這小子……」宋延章臉上的表情不知是笑還是嘆,又重複地念喃,「這小子。」
談易說:「當年那件事兒,您怎麼看?」
宋延章這回明確地嘆了口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已經涼了,帶著一點點澀味。
「怎麼看?毛頭小子惹大事!」宋延章語氣惋惜,「好好一副牌,被一時意氣打得稀爛。我記得多清朗,那會子市電視臺做專題節目,來我們學校搞採訪。他形象好,成績也好,被老劉拎出去答記者問。人家問他以後想做什麼,他往前一站,聲音喊得那麼大,說自己要當特警。」
談易攥著手,拇指指尖輕輕掐在食指指腹上。
「記者追著問,怎麼就想當特警呢?那傢伙說啊,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塊當特警的好料子,國家不能少了他。」宋延章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