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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含笑，溫柔又瞭然，若是時光倒流回他年輕時的面目，便可輕易發現宋澤辰時常掛在嘴角的弧度同他一模一樣，但遠不如他豁朗。

&ldo;我從前總擔心，因為你一直在我身邊長大，我不會養孩子，你奶奶又走得早，我常常害怕你變成電視劇裡那樣紈絝二代。&rdo;

目光沉沉，投向過往的回憶。

&ldo;後來，你並沒有那樣，你變成了……一個精緻的……假人，同我年輕時特別像。我就想，完了，還是把你養歪了。&rdo;

&ldo;我教你讀書，教你待人處事，偏偏不能教你如何早悟蘭因。&rdo;

老人斟酌著措辭，最後想出這麼一個形容。

宋澤辰被他接到家裡時，已然是小大人的樣子，早熟的過分，像年畫上的娃娃一樣，永遠揚著笑，也永遠不會哭。隨著年歲的長大，他對表情的控制越發駕輕就熟，終於完美融入給自己設定的角色裡。

&ldo;爺爺講話還真是不留情面。&rdo;

老人慣常捧著茶，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

&ldo;這時候我會想，你還不如長成一個二代，做什麼都能隨性，不必時時刻刻壓抑自己。&rdo;

&ldo;爺爺現在是這麼說，如果我真的變成那樣，您到時候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rdo;

宋澤辰自嘲地笑笑。

&ldo;從你認識你那些朋友以後，我就想果然我這種老年人不適合同你們小孩生活，還是你們小孩間有話題。你變活潑了，回來時同我說的話開始三句不離他們。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可細枝末節裡看得出都是好孩子。&rdo;

連眼角眉梢都終於帶上了少年特有的生氣，春意盎然，瞧著便令人覺得輕快。

&ldo;我不知道你們間發生了什麼，我還是喜歡他們的，至少他們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那對我而言就也是不一樣的。&rdo;

宋澤辰鼻尖一股子酸楚。

&ldo;怎麼突然這麼肉麻。&rdo;宋澤辰不自然的抿唇，對老人難得的吐露心聲有些不自在。

也跟著端起茶杯，茗了一小口潤潤喉嚨。

稍向前傾傾身子，疑惑的語調。

&ldo;爺爺，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們嗎？&rdo;

老人皺紋舒展，延伸出使人安心信任的線條。

&ldo;你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何必問我。&rdo;

&ldo;換作以前照你的敏感，你早就捲鋪蓋走人，毫不留戀。哪裡會像前段時間那樣糾結逃避，自己鬱鬱寡歡。&rdo;

&ldo;我挺開心的，你終於願意走出你的水晶籠子，不再困於一方天地。&rdo;

書架上的香爐裊裊婷婷地升起幾縷煙，宋澤辰嗅著空氣裡瀰漫的檀香，心靜了下來。把身子伏在桌上，雙臂隨意搭著，少見的囂張無禮姿態，霸佔了絕大部分空間，摩挲著手下熟悉的木紋。

那裡刻著一支海棠，枝枝蔓蔓，似要纏繞到他的心裡。

&ldo;澤辰，這不是給他們機會，而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rdo;

愛讓人一葉障目，也順便矇蔽了心。可這恐怕是人生中最最真摯勇敢的時刻。

世間最動人，世間最心甘情願。

宋澤辰還是搬回了宿舍。

小房間裡他的東西不知不覺已經越積越多，嫌搬來搬去太麻煩，他只捲了床被子輕裝回寢。

整理東西的時候，在桌子和牆間隙的犄角旮旯裡，他發現了一顆草莓汽水糖，想來是上次金碩真來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