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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
有時候裴睦會自嘲地想,可能孩子就不該姓談。
談易,談何容易。
從懂事那天起,談易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正常孩子。
但這種不正常,非身處其間不能體會。
因為談易沒生什麼疑難雜症,也沒有什麼一說出來就讓人覺得厲害得不得了的重病。
提起談易的病,無非就是抵抗力差、體質差。
簡言之,便是小病纏身。
聽上去好像很多孩子都和她趨同,她也沒什麼特別的。無非就是傷寒感冒不斷、嘔吐腹瀉常態,一推就摔,像個碰不起的瓷娃娃。
談易小時候,不懂為什麼別人可以在體育課上脫了外套大喊大叫著奔跑,只有自己,一受涼就容易扁桃體發炎,當夜基本就會發燒,發燒又引起肺炎、鼻炎,鼻炎再引發頭痛,痛著痛著就會神經衰弱。
如此一整套流程走下來,基本就送掉了半條命。
偏偏這樣的苦楚,落在同齡的小夥伴眼中,只是她太嬌氣矯情罷了。
他們總是用無語的目光看她,說,談易,你怎麼又生病?
談易,你怎麼連運動會都不參加?
談易,你別總一副病歪歪的樣子。
算了,別帶談易了,一會摔倒了又要怪我們。
……
就連小學教體育的老師,也每每用嘆息失望的眼神看她,說:「你啊,就是缺乏鍛鍊。」
小談易很想反駁,很想說,她喜歡玩丟手絹,喜歡123木頭人,喜歡所有能和朋友們追逐打鬧的遊戲。
但她不能。
她知道邁出那一步的後果是纏綿病榻半個多月,是冰冷的針頭扎進手背,是苦澀的中藥湯劑,和大把的膠囊藥丸,是每天痛醒之後,看見背著自己偷抹眼淚的媽媽。
談易寧可被誤會是嬌滴滴的小公主,也不敢行差踏錯。
沒有朋友,於是學會了和自己相處;吃夠了苦頭,於是慢慢學會忍耐。
談易習慣之後,漸漸將索取陪伴的物件從朋友,轉移到其它事物之上。譬如讀書,譬如繪畫。她很快找到一種全新的方式,來和這個世界相處,並從中發現了前所未有的樂趣。
談易樂在其中,當她發現這種改變,換來的是學業突飛猛進,是爸媽和老師的驚喜之後,便認定這是她活著的最大意義。
可這一切,到了高中就變了味。
病秧子在這個時代,從來不是討喜的存在。因為很多時候,這意味著,談易可以享受來自老師賦予的特權。
例如,不用參加學校每天的陽光長跑;
例如,軍訓的時候她可以坐在樹蔭下,看著其他人汗流浹背,被訓得像一群死狗;
例如,班裡那個大哥哥一樣關照同學的班長,永遠不會讓她有機會手提重物。
談易感激一切,卻沒有意識到,不公平對待,也催生出嫉妒和不忿等等負面情緒。如果談易姿色平平,成績普通,毫不惹人注意,也許這樣的情緒會被消解緩釋。
可事實是,談易是老師口中「品學兼優」的學霸,她小學三跳五,初中一跳三,而後參加中考,要不是被體育分拖了後腿,肯定能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天寧高中。
而且,她的男生緣頗好。在同學眼中,她生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白蓮花模樣,最能招惹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產生一種莫名的保護欲。
這個談易,她看上去只是比普通人柔弱一些,又沒缺胳膊斷腿,沒得絕症,憑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切優待?或許那所謂的「病態美」,只是一種偽裝手段。是為了博取老師的關愛,為了獲得男生的關注。
談易太過於缺乏與人交往的經驗,在她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