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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睡了一覺,田桑桑也忘記了小湯圓兒,迷糊間有人在敲門,她驚得從床上起來,下意識地往窗戶邊看。什麼也沒有,門外是趙純的聲音。
“進來。”
趙純呆了呆,推門進去了。
屋內一片黑暗,隱隱有月華浮動,暗香襲來。
田桑桑從床上下去,也沒開燈,接過小湯圓往搖籃裡放。
在女人的房間不太合適,趙純摸了摸鼻子,抬腳又頓住,訥訥地輕聲道:“謝謝。”田桑桑沒聽懂,給小湯圓拉上被子就起身,長髮滑落在肩頭,“你說什麼?”
黑暗把人的觀感放大了無數倍,趙純感到她的氣息拂在他的眼睛和臉上了。弄得他的眼睛大睜,臉頰發燙。
他後退了一步,偏過頭:“那個逆光的劇本,其實是你弄的吧?謝謝。”
月光如水瀉下,田桑桑看到他的身影映在窗簾上。她慢慢拉住他溫熱的手,“你要怎麼謝我?今晚留下?”
他的目光陡然落在她的面容上,靜靜地穿透黑暗尋視。
田桑桑知道他在看她,她沒回視過去,而是望向窗外。
“今天的月亮一定很圓吧。”月光在洗禮著她長卷顫動的睫毛,她眯了眯眼,似感慨又似嘲弄:“千百年來,這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那時候古人在感慨古今,如今我們讀著他們的詩詞感慨古今。可是現在他們在哪兒?百年之後我們又在哪兒?誰會記得我們呢?我們的子女,孫輩。但一代一代下去後,我們終歸連姓名都會被掩在黃土之下。大自然孕育了我們,大自然又葬送了我們。”
“有時候我就覺得,何必想那麼多,何必為誰煩惱傷神?寂靜、歡喜、悄然、今朝。你說是不是,趙純?”一滴淚順著她的臉龐流下,她的喉嚨乾燥得有火在烤。一定是感冒,讓她變得這麼多愁善感,這麼神經兮兮。一定是這樣,華算什麼?江景懷又算什麼?他們誰都不能讓她哭泣。
他看著皎潔的月光下她的容顏,如同暗夜中鍍了一圈明亮光暈的夜明珠,她的五官逐漸清晰了起來。詩人總說月光是白色的,他以前不太明白。這時候,卻能看得這麼真切。月光是白色的,清冷的孤寂的白色。
花前,月下,今朝,我們。
……
第二天,田桑桑的感冒奇蹟般的好了,趙純卻感冒了。
568 向死而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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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田桑桑覺得簡直沒法看了,“怎麼從斯文變成……禽獸了?”
“咳。”趙純抱著小湯圓,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就是眼睛還神采熠熠:“那我回家整理一下?”他回來連家門都還沒進,直接來這裡打招呼。
孟書言不依了,拉著他的褲腿,嘟嘴地對田桑桑道:“純子酥這是成熟!”
被兒子懟得啞口無言了一會兒。
田桑桑又看趙純,笑道:“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點飯。”
“還我去吧。”趙純要攬下活兒。
“不用,你幫我在這裡看倆孩子。”
趙純定定地注視她:“你的聲音啞啞的,生病了?”
“感冒了。”田桑桑揉了揉額頭,無奈:“沒事,快好了。”
“哎”
趙純呼叫無望,抱著小湯圓坐在沙發上,“言言,你媽媽生病多久了?”
“昨天感冒的,最近很忙的。”孟書言擰了擰小眉毛。
趙純往廚房門口看了一眼,摸了摸他的頭:“叔叔給你帶了禮物,一本書。”
孟書言驚喜地拿起袋子,是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