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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麼了?&rdo;

王旭把開庭通知書拿給他看。

離婚訴訟與圍甲聯賽竟然剛好是在同一天，時間都是上午9點。

謝榆當即拉著王旭去找陳院長：&ldo;院長，比賽時間還可以調整麼?&rdo;

陳院長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打電話到棋協。當天，所有參賽棋手都收到了棋協的致電，詢問是否能協商改期，但是，因為關係到12位棋手接下來的賽程安排，統籌之後的結果是比賽時間無法更改。

王旭雖然選擇了繼續留在賽場上，但並不代表他放棄了簡小凡的撫養權。他已經錯過了簡小凡的出生、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開口說話，他不希望再錯過他的任何人生節點。讓簡小凡選擇想要的人生，一起在棋道上攜手共進，並在圍棋的賽場上把接力棒傳給他，這是王旭的心願。如果連開庭都無法出席，他又有什麼理由說服法官他會是個好爸爸?

&ldo;沒關係，我們還有一個替補。&rdo;謝榆安慰他道。

&ldo;讓我再想想。&rdo;王旭擺擺手，一個人走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禍不單行。當謝榆回到研究室，發現鄒揚不在場。韓劍告訴他道：&ldo;剛才揚哥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去醫院了。&rdo;

謝榆的心猛地一沉，攔了輛計程車跑到醫院，卻發現病床已經空空如也。幸好有個護士路過，認出他來：&ldo;您是魏柯吧?給我簽個名吧!&rdo;

謝榆拿過簽字筆簽在病例條上：&ldo;鄒揚他爸呢?&rdo;

&ldo;中午突然顱壓升高，進手術室了，二樓。&rdo;

&ldo;謝謝!&rdo;

&ldo;慢走!我是您的棋迷!&rdo;

謝榆跑到二樓，發現手術室外圍著一群記者，對著鄒揚不停發問。鄒揚剛簽完手術同意書，臉色慘白，站都站不穩。謝榆上前把記者擋開，搶過鄒揚帶進廁所：&ldo;你爸怎麼樣?&rdo;

&ldo;本來還想過段時間再手術，可是沒想到……&rdo;鄒揚哽咽。他父親之前經歷過三場手術，只是為了保住性命，這一回資金到位，主治醫生制定了更加積極的治療方案，結果還沒等到手術日期，病情就突然惡化了。

&ldo;醫生怎麼說?&rdo;

&ldo;醒來的可能性很小。&rdo;鄒揚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毫無形象地跌坐在牆根，謝榆蹲在他身邊，抹了把臉。過了一會兒，程延清也來了，給兩人帶了點吃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鄒揚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去手術室前轉一圈。醫生後來又出來讓他簽了份免責書，除此之外什麼也沒說。這樣等到凌晨，鄒揚氣若遊絲地與謝榆道：&ldo;魏哥，你先回去吧，明天還有比賽。&rdo;

謝榆搖頭：&ldo;一起。&rdo;

&ldo;不要逞強。&rdo;程延清反倒是最理智的那一個，&ldo;鄒揚走不了，王旭也要出庭，你們隊只剩下你和小杜，你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rdo;

謝榆望著鄒揚木然的側臉，心中無限遺憾。

程延清送他下樓。兩人踏著月色，穿過午夜的醫院。寂靜中傳來遙遠的痛哭，是哪家正與親人做最後的告別;也有近在咫尺的蜂鳴，是醫生又從鬼門關裡搶下一條性命。行走在這生與死的界限，謝榆第一次望見了人生的厚度。近半個月來發生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輪流閃現。原來，太多太多的棋士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於俗世的悲歡離合。

人的一生長嗎?

很長。

棋士的一生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