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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璋目光微動,道:「叫他進來回話。」
福春還是慣常那副弓腰碎步的模樣,輕手輕腳地進來,見正堂裡除了林斐沒有別人,知道這是謝玉璋信重的人,也不避著她,湊近謝玉璋:「陛下要給您添的那四萬斤糖一萬斤茶葉,宰相們不同意。陛下跟他們吵了半個時辰,最後定下來,從內庫出。殿下的嫁妝單子,估摸下午就能出來了。」
不管從哪出,聽到定下來了,謝玉璋便吁了一口氣。但想到皇帝從自己的內庫裡給她出這筆添妝,心裡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狠心遠嫁她的是他,恐她受委屈給她厚辦嫁妝的也是他,惶惶然想將她獻給新帝的還是他。
寶華公主神情變幻,福春只弓著腰不出聲。這種事,自然得容公主消化消化。
過了片刻,他聽到寶華公主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抬眼偷瞥了一眼,公主的面上已經收斂了情緒。
「隨員名冊可出來了?」她問。
「尚未。」福春道。
「幫我盯著些,一出來就告訴我。」公主說。
福春躬身:「是。」
謝玉璋瞥了一眼林斐。林斐會意,取出個賞封來。
福春卻堅決不肯收:「殿下別折煞奴婢了。殿下對奴婢的恩德,一輩子都報不完了。」
告個罪,一溜煙跑了。
林斐愕然。
謝玉璋微微一笑,道:「人心總歸是肉長的。」
福春不願跟她去漠北是真的,內心裡對她負疚又親近,也是真的。
每個人都是這樣呀,福春是,父皇也是。
未來的皇帝呢?她要怎麼樣才能對未來的皇帝作出更大一些更深一些的影響?
在眾人的眼裡,都覺得謝玉璋這一去便如善琪公主一樣,此生再無歸期了。唯獨謝玉璋自己知道她遲早會再回到這雲京城來。
謝玉璋重生後做的與前生不同的事,都無非為了兩件事——為和親的生活做準備,為歸來後的生活做準備。
前者大體有了思路,無非是錢、物和人。
後者,還縹緲著,只能隨著感覺走。
太子妃於氏親自來朝霞宮探望她。
謝玉璋這兩天哭得太多了,於氏哭的時候,她竟然哭不出來。那便乾脆不哭了,握著於氏的手反過來安慰她:「嫂嫂莫要擔憂,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
於氏跟所有接觸過謝玉璋的人感受是一模一樣的,回到東宮對太子感慨:「寶華妹妹是真的長大了。」
自家的女孩子一夕間長大成熟,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諸妹妹中,安樂與他天然立場對立,其餘兩個還小,謝玉璋算是與他最親近的一個。
太子內心鬱鬱。
若不是諸節度使擁兵自重令皇帝忌憚,又哪用嫁個真公主去塞外。
太子削藩之志益發堅定。
「妹妹還有一事託你。」於氏對丈夫說,「父皇答應了給她五百衛士,這些兵丁都要從京畿兵營抽調。寶華擔心下面的人糊弄她,盡給些老弱病殘拖累人的。她聽說胡人部落之間常有戰火,動輒劫掠財物婦女,很是驚懼不安。唯有這五百衛士讓她心裡稍稍安寧……」
「曉得了。」太子說,「你給她說,這事我親自盯著,給她整整齊齊地挑些好的。」
於氏吁了口氣。
第二日譴了身邊人去朝霞宮回復了謝玉璋。
謝玉璋的心,又安定了一分。
「宮娥內侍,無非是讓我的生活更舒適一些罷了。便是徐姑姑,也不是非她不可。擰著她的心意強留,她也未必就能將我照顧好。倒不需特意做什麼,只需要不做什麼、少做什麼,便足夠令我難受了。」她對林斐說,「真正重要的不是她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