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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伯宇一跨進宿舍門，就與前來找他的學工處&ldo;四眼&rdo;唐處長碰了個正著。

&ldo;四眼&rdo;是從谷副書記那裡直接到宿舍的。根據最後答成的方案，他們要儘量控制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首要任務是做通蔣伯宇的思想工作，減輕他的心理壓力。報社那邊由宣傳部的部長去進行協調和公關。谷副書記在&ldo;四眼&rdo;他們要走的時候強調：&ldo;人家能想到賣腎，已經說明在認識錯誤，並想挽回損失嘛。再說上次黨委開會討論這個事情時，我們發現這個學生本質上不壞。成績也不錯。你們能教育還是要教育!

&ldo;四眼&rdo;當時正在向申偉和段有智兩個瞭解情況。那兩小子裝得和孫子一樣，頭都低成了九十度。

申偉眼尖，瞟見蔣伯宇了像撈著救命稻草了一樣大叫一聲：&ldo;你總算回來了!&rdo;

&ldo;四眼&rdo;嚇了一跳，扶扶眼鏡一扭頭‐‐也三步並做兩步跨到蔣伯宇身邊，手都快要指到他鼻尖了。&ldo;你，你，你，怎麼能想出這種手段?&rdo;

蔣伯宇左望望右看看，納悶地問：&ldo;什麼手段?&rdo;

&ldo;四眼&rdo;的眼鏡片寒光閃閃。聲音也提高了幾分。&ldo;你還沒看報紙?&rdo;申偉在一旁小聲地說：&ldo;伯宇，你賣腎的事兒都上報紙了。唐處長是來瞭解情況的。&rdo;

蔣伯宇的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想這事情不但學校知道，連媒體也能給捅出來。接過申偉遞給他的報紙飛快看了兩眼，他乾脆供認不諱了。

&ldo;是，我是準備賣一個腎。然後把醫藥費湊上。因為我們家沒錢!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借到錢!&rdo;

&ldo;四眼&rdo;的口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他招呼蔣伯宇和申偉、段有智都坐下來。然後隔著桌子對蔣伯宇說：&ldo;你的困難我們都是瞭解的。別說一萬多，就是現在讓你準備個四五千塊錢你也夠嗆是吧?但出了這樣的事，你應該配合我們的工作嘛。然後有了困難還有學校還有老師同學啊，我們一起想辦法!你怎麼能一意孤行，還，還把這事兒弄成了新聞頭條?影響多不好啊!&rdo;

申偉邊聽邊暗暗地在心裡罵：&ldo;真他媽老滑頭!出了事兒才這樣講啊!&rdo;他偷偷看蔣伯宇一眼，見蔣伯宇正面無表情地聽著。等&ldo;四眼&rdo;的言論告一段落了，他即沒爭辨也沒回話。

&ldo;四眼&rdo;正了正脖子上的領帶，又說：&ldo;不過，能想到還錢，想到賣腎，說明你還是想解決問題的嘛。只要有個基本態度，還是可以爭取寬大處理的。&rdo;

一直沒吭氣的段有智順著&ldo;四眼&rdo;的話討巧地說：&ldo;唐處長，蔣伯宇先出手打人肯定不對，但他品質不壞，我們大家和他相處得特別特別好。他樂於助人，學習刻苦，還有很強的集體榮譽感。而且，這一次打架，也不是報什麼私仇嘛。球場上情緒容易激動是可以理解的吧。再說也是對方錯在先啊。&rdo;段有智這段話說得真是聲情並茂，最後還給&ldo;四眼&rdo;戴了一頂恰到好處的高帽子。&ldo;唐處長，蔣伯宇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你平時最關心學生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看他家裡多可憐啊!&rdo;

話到最後，段有智聲音哽咽都帶上哭腔了。連申偉這天生的樂天派都聽得鼻子有些發酸。

&ldo;四眼&rdo;看上去不像剛才那麼火旺和著急了，緊繃的臉也鬆弛了下來。&ldo;的確，的確，功是功過是過嘛。這個錢你不要太著急，更不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