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疑雲(一)(第1/2 頁)
元顯和元琦二人乘船南下,到了樊州段,刺史呂馳敬早早等在岸邊。
呂馳敬對於二人的到來,顯見是存著幾分小心。在自己治下連年鬧河患,不說前途,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下官見過誠親王,三殿下。”
例行問安後,呂馳敬一臉苦色,顧不得禮儀尊卑,向京裡來的兩位皇族大倒苦水。
“二位殿下,下官在樊州任上,不說功勳卓著,平日裡也是兢兢業業。朝廷每年劃撥治理河患的款項,下官敢拍著胸脯保證,沒有貪墨一兩紋銀。自運河淤堵兩年後,臣便將河患作為重中之重。可即便是這樣,樊州段運河依舊年年擁堵。”
這些情況元琦二人早就知曉,不耐聽她多絮叨:“說說今年清淤準備的事情吧。”
呂馳敬看出上官的不耐,立即住嘴,轉而說起今年的安排來。元琦跟著元顯在河堤上檢視,疏浚河道一事,這幾年樊州是做慣了的,安排並沒有什麼不妥。
元琦留著看了幾日,心中終究是惦記著升州的事。
元顯不急不躁,卻追著呂馳敬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幾年樊州運河擁堵,南邊的米糧貨物運至樊州改走陸路,運力大不如前。照這樣看來,樊州的官倉必然積壓了許多貨物。本王這幾日檢視簿冊,竟未發現這樣的情況。呂刺史,你來解釋解釋?”
呂馳敬瞬間冷汗淋漓。
元琦這才知道,分明說著升州才是樊州河患的源頭,又為何在樊州流連數日。
元琦沉下心來,細細回想了一番運河的運力,按照一年數百萬石的糧食貨物,除去從陸路轉運走的部分,這幾年來積壓在樊州的數目也是驚人。縱然樊州自己可以消化掉一部分,但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分毫不剩。
只聽呂馳敬道:“殿下容稟。由於運河淤堵,樊州以南糧價居高,大量糧食囤積在樊州,臣請示過陛下,開倉向百姓低價售賣,換得銀錢平抑京畿道糧價。樊州糧價如今十文一斗,臣每年所得也都交由國庫,不敢擅自截留。”
元琦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只以景成二十五年算,經由運河北上滯留樊州的糧食有四百五十萬石,陸路轉運不足三百萬石。樊州人口四萬餘戶,怎麼在豐年的情況下,還能分掉一百多萬石糧食的?”
呂馳敬沒想到元琦對樊州民生如此瞭解,卻也並不慌:“殿下有所不知。百姓之家,手中有餘糧才能心安,糧價低時多囤些糧食,待到年景不好的時候,才不會難以度過。”
這話若是換一個寒門出身的人,必然能發現不對來。百姓屯糧,不會超過一定數量,且若是遇到災年,朝廷自然有官倉義倉賑濟。
可元琦對這其中的門路並不十分清楚,兼之沒有佐證,更說不上來這麼多糧食貨物都去了哪裡,只能作罷。
元顯笑道:“若真是被百姓購得,也算是藏富於民了。”
呂馳敬應和:“殿下說的是。”
二人在樊州的時間夠久,終於定下了啟程去往升州的日子。
元琦不解:“十八姨,這裡面肯定有問題。除了一百多萬石的糧食,還有絹麻帛這些布匹,尋常百姓家做一兩身新衣裳都是難得,這麼多的料子怎麼可能全都買下?”
元顯笑笑:“我也知道有問題,可我是工部尚書,你是水部郎中,怎麼查這裡面的貓膩?你不如寫信回京,讓刑部或者吏部來查?”
元琦沉默。
呂馳敬每年上繳朝廷的貨品所得,雖比不上市價,但也少不了太多,所以這幾年沒有人懷疑。皇帝也不可能憑著她沒有證據的三言兩語,就貿然派人來查一州刺史。
何況樊州與霞州接壤,建陽衛氏與樊州計程車族素來交好,拔了蘿蔔帶出泥,反噬自身可就不好了。
不僅不能查,還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