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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隻窮鬼了。大家掌聲歡迎。」
池良宙讀了幾頁,大概講了這個死者是一個大學生,由於貧窮失去希望而自殺,死後被分配到地府檔案部做人事管理,從基層幹起。他在好奇為什麼不用投胎時,被指引來看地府的相關條例。
石碑大門血紅的大字觸目驚心。上面寫著:
凡自殺者,無權投胎。
又在一旁尋到一句小字。
注 須重尋人生意義,方可再回人間。
的確,本就一心尋死,也不急重新來過,地府條例還是很人性化的。然而……。
我壓下心中升起的悲涼,問他,「如何定奪是否領悟人生意義呢?」
「主要看你是否已領悟到人生的意義,其次看你業績,再次人脈。」
「懂了。」我笑了,「估計是主要人脈,其次人脈,再次人脈。」
「哈哈哈哈……想不開的孩子。」他看著我,突然起身上前,逼近我的臉,混沌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別太悲觀了,因為毫無用處。這世界,本就由不得你。」
我被這詭異的笑容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
我不解,我如何想不開了?
抬起頭來,擴大的視野卻正好看清這殿堂的楹聯:
功過是非一錘定音
恩怨情仇煙消雲散
繼往開來
當我再低頭時,他已消失不見了。
工作後,我負責對各種自殺的鬼們進行分類。
有被救森林火災的採水直升機拋進森林的潛水員,在高大的樹杈上用樹枝一下下刺進動脈自殺,被自己劃分為衰鬼;
有大喊著「我只能為愛一個人活,但可以為愛兩個人去死」的情種,被自己劃分為痴鬼;
有旅拍途中攀上火山,在攝影師按下快門的一秒跳入巖漿的藝術家,遺書上說:「如果水泥地和焚燒爐禁止我的屍體融入生態,我就自己去找。我最喜歡老虎,我要被老虎吃掉。不,不,我要把我的傑作留給世間,我要保證攝影師的安全……」
他對於攝影師的保護,也僅僅是出於自己作品的得以留存的考慮。
對於最後的行徑,我無法理解,無法分類。畢竟我只是一隻窮鬼,沒酒也沒故事,地府裡依舊是社會底層的樣子。
鬼不用做夢,卻時時刻刻都被困在自己的視覺記憶裡,一閉眼就能浮現。
我望著那棵承載了他靈魂的參天大樹,看見棕色乾涸的血瀑順著乾裂的枝幹從上至下,一路蔓延;
我聽見追悼會致辭者說「人們最應該原諒的是天才的私生活」;
我看見黑色的巖體上濺出赤紅的、滾燙的巖漿,那人大喊著「求你了,別管我,拍下來。」
好吧,他的死法依舊不是我能夠理解的範疇。不過我遇見了一個畫家,是他讓我真正知道這個分類到底如何命名。
我創立了一個檔案合集,命名為瘋鬼,把我不理解的全都扔進去。
這時池良宙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餘也】
餘也:[今天沒拿到快遞嗎?]
吃兩周:[拿到了 沒拆 忙 看書]
餘也:[……]
餘也:[嗯。]
原來他不是不看書,只是不看我的書。餘也悵然地想。
【池良宙】
打斷的思緒又重新回到書上,琢磨起那個畫家的死因。說從前有個包攬各個獎項的知名作家,他是忠誠的完美主義者,每次出書,事無巨細都要自己一一把關。他最注重書的封面,會在書籍出版前,社交平臺上提前發一條對封面的期許。但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有點損的方式,能起到給畫師施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