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第1/3 頁)
建寧二十八年,大雪。
叛亂的親王到達會極門的時候,亂軍剛好迎上了早已埋伏好的羽林軍,城樓上箭矢橫飛,城樓下屍山血海。
“宋裕!”
“你不過是個做了十年家奴的罪臣,若非周芙那丫頭鐵了心要護著你,老夫豈能將你留到今日?”
“周芙也是王室女,你今日奪了老夫的兵權,老夫沒的說,那下一個呢,下一個是周芙麼?你簡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會極門前,昭王披髮赤足猩紅著眼指著不遠處的青年人破口大罵。
宋裕坐在城樓上的虎皮椅上,一身白衣,肩上披了件油亮的黑色狐皮大氅。耳邊是難聽的謾罵之聲,但他充耳不聞,只是神色散漫地摩挲著手中的一柄長弓。
“這九皇叔罵的委實難聽,下官這就命人下去堵住他的嘴。”禁軍督頭陳梁聽得冷汗津津,忍不住開口。
宋裕輕笑一聲,“堵嘴做什麼?”他扶著椅背站穩身子,繡著青竹紋樣的袖口隨風翻飛,談笑之間,一支穿雲箭已然射了出去。
那箭正中昭王的心口。
鮮血從這位九皇叔的口中汩汩湧出,頹然地抽搐了幾下後,最終倒在了雪地裡。
積貧積弱,如今為了兵權一統,又不得已生出殺戮。
血霧蜇得陳梁有些看不清前路,他喉頭一緊,啞聲道,“宋大人,陛下只下令平亂,這不合規矩。”
“哦,是麼?”
宋裕拍了拍手上的灰屑,將弓箭扔給一旁的侍從,挽起袖袍接過乾淨的巾帕拭了拭手。
他的那一雙手修長且白,是用慣了筆墨的手,看得出金尊玉貴不做活計,養得極好。
陳梁禁不住多瞧了兩眼,欲言又止。
宋裕道,“想問本官為何做了十年家奴,手指卻還未起繭?”
“下官不敢。”
“那是因為昭王說的都是真的。”宋裕直言不諱地在月色下仰了仰頭笑道,“若非永安郡主憐惜,宋裕活不到今日。”
“可既然郡主同大人舊交甚深,那大人為何昨夜派兵圍了淮南王府?”
陳梁小心翼翼地掃了宋裕一眼,壓低了身子,斗膽佝僂著腰開口。
宋裕隨意地將擦拭手的巾帕遞給一旁的侍從,聽了陳梁的話後也不覺得冒犯,只是漫不經心地開口,“那自然是因為郡主不聽話。。”
他嗓音極輕。
眼底存著的是極其散漫的笑意。
天邊一片鴉青色,又要起風了。今日一役,能否使這大梁撥雲見日,使百姓安居不再流離,誰也沒個定數。
但陳梁清楚。
時至今日,他也好,宋裕也好,當今陛下也好,每一個人都在為這王朝最後的氣數掙最後一點命。
掙贏了,萬世流芳。
掙輸了,千古罵名。
兒女情長本不該是這個時候的他們該考慮的東西,陳梁也知自己不該替永安郡主鳴不平。
可淮南王府這一脈當真曾是大梁的風骨,這些年為了大梁鞠躬盡瘁,死的死病的病,到如今闔府也就剩下了一個周芙。
淮南王死後,宋裕雖為家奴,但越俎代庖替永安郡主打理了淮南王府多年,這事兒陳梁也是有所耳聞的。
陳梁知曉永安郡主從不同面前這位宋大人講規矩。但此刻,聽宋裕如此大膽地說郡主不聽話,他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陳梁抬起頭,忍不住想要替郡主分辯幾句,想要再斗膽問問宋裕,若非永安郡主,大人您何來的前路?
可思及前路二字的時候。
陳梁又噤了聲。
國土淪喪,山河將傾,大梁還有前路麼?
卸兵權,殺不服。從王室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