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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看似是寬心，但在場眾人一細琢磨，心裡都不是個味兒。

潘小園忽然明白了，原書裡的宋江，為什麼會一次次的攻打州府，為什麼會犧牲尊嚴，一次次的下跪磕頭，把他所遇到的每一個出色軍官，都不惜一切代價忽悠上山。

不僅是因為他腹黑不要臉。眼下樑山所承載的一切，已經完全超過了&ldo;水泊糙寇&rdo;的範疇，就像一條勇往直前的貪吃蛇，除了向前、擴張，掠奪，沒有更加溫和的活法。要想回頭，只能是自取滅亡。

而大部分人，看不到這一點。他們只看到梁山日漸壯大，名頭在江湖上越來越響，加盟的好漢越來越多，日子越過越熱鬧，官兵越來越對自己不敢小覷。

吳用思慮片刻，也嘆口氣，起身一揖：&ldo;晁蓋哥哥，小弟無能，過去還是盲目樂觀，殊不可取。要不是這位潘小娘子今日抽絲剝繭的分析，還真難以相信，咱們梁山有如此迫在眉睫的危機。這可……如何是好？&rdo;

晁蓋明顯頭大了，眉頭緊皺著，隨手指著牆上那幾條&ldo;開源節流&rdo;的建議，說道：&ldo;先把這些照辦試試，我就不信，咱們兄弟還能窮死不成！&rdo;

說著猛灌一碗酒，酒碗重重撂在桌上，揉著眉心，大步出門。

氣氛一下冷了。宋江乾笑兩聲，還不忘安撫那個被嚇到的小娘子。

&ldo;哥哥有些火氣大，娘子不必害怕。今日還要多謝你。這些數字什麼的，暫且留在壁上，不要擦，待我們慢慢研究，總會有個辦法的。&rdo;

潘小園聽話地點點頭。方才宋江和吳用那一唱一和，忽然讓她隱約認識到，今日把她叫來的終極奧義。

以這兩位大哥的智商，怎麼能絲毫意識不到梁山的經濟危機，還需要她來&ldo;抽絲剝繭&rdo;&ldo;醍醐灌頂&rdo;？

晁蓋儘管義氣深重，對兄弟們極端夠意思，到底太過安於現狀，別人也不好意思勸諫。今日只是借她的口，把這個血淋淋的事實毫不遮掩地指出來，甩到晁蓋臉上。

良言逆耳。有些事，關係太近的兄弟們不好說出口，只得藉助一個旁觀者來說實話。

不過她也真沒脾氣。就算沒被宋江利用，就算是柴進或者武松來詢問梁山的經濟狀況，憑良心，她百分之百也會得出同一個結論，給出同樣的建議。區別只在於，敢不敢對晁蓋直言事實。

宋江突然提高了聲音，叫道：&ldo;武松兄弟，你也看到了，現狀如此，並不是你大哥我危言聳聽。&rdo;

武松一直在角落裡，沒參與討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有時候潘小園覺得他都睡著了，有時候看到他犀利的眼神一閃而過，又覺得他沒錯過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武松聽得宋江喚他，放下酒碗，規規矩矩地站起來，答道：&ldo;大哥既問，就恕兄弟直言。按現狀來看，招安確像是條可走的路子，但倘若只是因為錢財缺口，那跟賣身有什麼區別？還免不得多不少破事兒，又是何苦？就算有人願意去，我也只好恕不奉陪，對不住大哥了！&rdo;

語氣恭恭敬敬，內容粗暴任性，宋江微笑聆聽，一點也沒有不快的意思。

倒是李應先繃不住，作為理財經驗豐富的土豪，謹慎地反駁了一句：&ldo;武二郎有所不知，錢財本身是小問題，然而多少大問題，歸根結底，都是都錢的問題。&rdo;

而潘小園馬上又明白了一個不得了的事實：原來招安早就被宋江提上了日程，比她想得要提前得多！

招安的原因，並非僅僅是宋江一人鐵了心投降做奴才。她潘六娘子這一筆帳算下來，廳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發現，偌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