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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那天和幾個政府的朋友去爬山,把腰扭了,趴在床上哼唧呢。」老媽說,「我給他擦藥酒,他一直叫喚。」
「怎麼這麼不小心,爬山也會扭到腰呀。」
老爸笑起來,很自然地在旁邊接了一句,「傻妞,爸爸老了啊。」
我怔怔的,也不知是那段時間被英語折磨得精神格外脆弱,還是別的什麼,一下被這幾個字戳中了淚點。
燈光在眼前暈成一團。
爸爸還沒有老。
可是爸爸媽媽遲早要老的。那一瞬,忽然很沒出息,不想出國了,只想多多陪在他們身邊。
也許,因為潛意識裡的這個念頭,出分時,發現考砸了,我也沒有太難過。
像崔崖說的,我一向是樂天派,擅長開導自己。考得好,出國和李清桉在一起,很好。考得不好,留在國內,和家人朋友在一起,也不賴。
可是,我沒有想到,告訴李清桉這個訊息之後,少年沒什麼反應,將我晾在一旁,兀自擦完黑板才停下,而後側頭——
「你真的盡力了嗎?」
週日,陰天,教室沒開燈,他望著我,神色平靜,像是隱忍著什麼,又如山雨欲來。
我立刻感覺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莫大的羞辱感湧上來,「你什麼意思?」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我也懂。
在他眼裡,我一定是特別懶散的那種人,平時就要靠他催著起床、學習,還愛抱怨,就算努力也是三分鐘熱度。
可是,整個封閉培訓期間,我從來都是最後一批才回寢,連做夢都是三頭六臂的惡鬼老師舉著大棒逼我準備寫作機經。
也許對他人而言,這樣的強度是家常便飯。
可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學得那麼累過。
這一切,只是想要追上他的腳步而已。
「你就是覺得,我好逸惡勞,喜歡偷懶,每天都在培訓班玩對不對?」我想,我生氣的樣子一定很嚇人。
因為他都怔了怔,唇線繃直,稍頓以後才道,「我沒有這麼想。」
鬼才信。
我更生氣了,又很委屈,他的誤解、否定,忙碌這麼久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憋屈,海潮一樣漫上來把我淹沒。
我悶悶的,低頭用腳蹭了下地面,腦子裡都是壞念頭,也不知怎的脫口而出,「反正以後在兩個國家,遲早要分手的,不如現在就分開及時止損算了。」
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再怎麼說氣話,也不可以拿分手賭氣的。
心口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我正琢磨著要怎麼找補,就聽見「啪」一聲。
少年把黑板擦丟到一邊,他難得這樣沒耐性,像帶著遷怒。目光沒什麼情緒地落在我身上。
「行啊,反正這句話你憋很久了,對吧?」
……
「哇,你真的很早就想和他分手了?」聽到這裡,崔崖問我,一副挖到新八卦的表情。
「當然不是!」
現在回想,我的情緒應該是很複雜的。
我喜歡李清桉,可是,我不喜歡上進,也不想要被催著努力。從小躺平到大,我早已習慣自己的生活節奏。
和李清桉在一起,享受甜蜜的同時,也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我週末再也沒有睡過一個懶覺了。
試過以後,鹹魚才知道,飛鳥所在的那片天空不適合自己。
是不是就此鬆手,摔回海里比較好呢?
所以當時,我沒有解釋,也沒有辯駁,就這樣莫名其妙結束了初戀,任他誤會了下去。
「後悔了?」崔崖伸手,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