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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手下人來報：&ldo;王團長他們過去了，後面是輜重部隊，咱們把他們幹掉吧。&rdo;

範頭領說：&ldo;你不要命了，你看他們和日本人打不行，收拾咱們可是手拿把掐，他們正在氣頭上，還不把你懶子摘下來當下酒菜。&rdo;

手下的人急迫地說：&ldo;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rdo;

範頭領說：&ldo;說不行就不行，別磨幾了。&rdo;

手下的人無可奈何地走了，沒屁大會功夫又回來了：&ldo;大哥，你去看看，那是到嘴的肥肉。再說東北軍正走麥城的時候，今非昔比，他整不住咱們，咱不用怕他。&rdo;

範頭領來到山包頂上，隔著樹林朝下看，王團長的輜重部隊正慢慢騰騰往前挪。說是輜重部隊，其實沒啥東西，十幾輛馬車，上面坐著傷兵，有些路上用的吃喝，就是那十幾條大槍很招人喜罕。範頭領見財起意，心有點活了，但還是狠不下來。手下的人說，你被王翰章嚇破膽了，像沒懶子的娘們似的。咱們弟兄們急等著用槍呢，沒有槍咱靠啥吃飯？範頭領終於發狠了，咬了咬牙對手下的人說，把他們收拾了，但不準傷人，好在他們也是打日本的。

範頭領叫了一聲：&ldo;王翰章！對不起你了。我殺不了你這頭牛，我先割你的牛蛋。&rdo;

他帶著隊伍繞道摸下山埋伏好，等那幾輛大馬車一過來，他們便從雪窩裡跳將出來。那些士兵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破了膽，馬上跪地求饒，乖乖地把十幾條大槍扔給了他們。範頭領大歡喜，拿著錚明瓦亮的快槍左看又看。要是有這東西，早把珠河火車站的日本鬼子收拾了，退一步說也不能敗得那麼慘。範頭領明白，如果讓王團長知道是他幹的，肯定饒不了他。他一刻也沒有停歇，帶著他的人馬落荒而去。

落配的鳳皇不如雞，虎落平陽受犬欺。王團長騎在馬上一聲不語，心裡堵得慌，身上的威風沒有了，連屁股底下的馬也沒精神。馬下的官兵們都垂頭搭腦，各自想著心事。孫副團長一看這樣不行，就對大夥說，咱不能這樣蔫頭巴腦的，吃了敗仗不假，咱們人還在，等咱養足了精神再和鬼子算帳。中國大著哪，鬼子才佔了東三省，南京政府是不會把東三省扔了的。孫副團長組織大夥唱歌，起了個《滿江紅》的頭。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大夥唱得有氣無力，哼哼呀呀。王團長對孫副團長說，別讓大夥唱了，留著勁走路吧。剛從紀家店走出二三十里，前面跑來一隊人馬，有七八個人。王團長以為又遇上了歹人，急忙翻身下馬，指揮大家準備戰鬥。

來人遠遠地喊道：&ldo;前面是不是王團長？&rdo;

孫副團長一下就聽出來了，來人是劉大倫。說話間劉大倫幾個人就來到了王團長跟前，問王團長這陣子沒少遭罪，辛苦了。

王團長嘆了口氣說：&ldo;敗軍之將還談什麼辛苦不辛苦，仗打到這份上不說，敗家的鬍子都來踹上一腳，我連死的心都有了。&rdo;

劉大倫說：&ldo;東北軍在哈爾濱的仗雖然打敗了，但精神確鼓舞了全國人民。我們看清了誰是真正的中國人，誰是漢奸，誰是賣國賊。&rdo;

劉大倫的話讓王團長感受到了鼓舞和安慰，越發傷感起來，眼眶子濕乎乎的。要不是當著這麼多士兵的面，他真想大哭一場。這半個月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浩浩蕩蕩地開到哈爾濱，哈爾濱的民眾給了極大的支援，官兵們浴血奮戰，可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竟打敗了呢？死傷那麼多弟兄，狼狽地退出哈爾濱，對不起民眾，對不起祖宗，誰都對不起呀！啥也別說了，眼淚嘩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