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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換了帕子，將他半乾的長發鬆松挽成髻，繞著木桶到他正前來，&ldo;哪有人一輩子不剃鬚不剪髮，況且你這模樣，我看著不大習慣。鼕鼕還小，當心嚇壞了他。&rdo;

&ldo;好得很，那就你來下刀‐‐&rdo;他笑得壞心，拎起她就往水裡放，撲通一聲濺了滿地水，再看，人也已到了身前，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兒怨他無賴，他便道：&ldo;水正熱著，不如你也舒服舒服。&rdo;

雲意咬唇恨恨道：&ldo;出去久了，越發沒個正型。&rdo;

&ldo;自個家裡，哪談這些。來吧，娘子‐‐&rdo;他雙手搭在木桶邊緣，抬高了下頜，等她動手。

她腕上還疼著，但幸好不是右手。看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樣恨得牙癢癢，又想到他遠徵辛苦，方覺心疼。先拿胰子來給他下頜抹上厚厚一層，再而拿起雪亮鋒利的小刀，嚥了咽口水，略感緊張。

陸晉安慰她，&ldo;別怕，拿穩了，下刀要快，力道要足。&rdo;

她點點頭，替他刮鬍像是奔赴戰場，心中擂鼓，但咬咬牙也能撐過去。

他稍稍偏過頭，等她，可說是引頸待戮。

她壯著膽子下了第一刀，感受刀片壓迫面板的緊張感，聽茲茲鬚根被切斷的利落聲響，專注地沉穩地將他下頜邊緣雜亂生長的鬍鬚刮個乾淨，漸漸迎來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剛硬的線條，利落的輪廓，每一個起伏變化都在潛移默化之中如烙印一般刻在她心上。

刀刃往下，他仰起脖，側過臉，留給她廣闊的施展空間。雪亮刀刃緊緊貼合他頎長的頸項，緊壓面板下跳動的脈搏。她不敢顫，不敢猶豫，怕稍稍一動就劃破隱藏在面板之下的頸動脈。

她專注，全神貫注於手上動作。他亦然，全情投入於她的專情專注。不覺察時已含笑，彷彿將一生的溫柔繾綣都留在這一刻。

不期然地，她撞上他沉沉目光，一時停頓，雙雙相視而笑。

他問她：&ldo;剃完了嗎？&rdo;

沒等她回答，已然取走她手中剃刀，捏住她後頸重重地吻上去，不容拒絕，不容退卻。

這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澡洗得不夠正經，鬧了滿地的水，連屏風上都沾濕一大片，到最後帳子塌半片，鞋襪蹬了滿地，誰來收拾都要抱怨。

可嘆這一鬧就到日上三竿才醒，雲意賴在床上，渾身無力，迷迷糊糊聽他說正事，&ldo;昨兒晚上我聽父王的意思，多半是要立肅王為帝，抓緊辦起來也就在這幾個月。&rdo;

&ldo;什麼！&rdo;她猛地坐起身來，惹得眼前發昏，要不是他及時伸手，就要栽倒在地上。

陸晉將她扶好了，嗓子裡帶著清晨初醒的沙啞，&ldo;這事兒已經定了，勸也勸不住。不過……你我都明白，立新帝是遲早的事，天下三分，誰不存此心？&rdo;

明白是一回事，聽他口中坦白說出又是另一番感觸。她深呼吸，閉上眼，絕望的情緒翻江覆海席捲心頭。

他亦不解釋，靜待她釋然。

她長舒一口氣，問：&ldo;此事可有我二姐一份？&rdo;

陸晉道：&ldo;據我所知，是她暗中推動。&rdo;

&ldo;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rdo;她痛心疾首，語不成句。

&ldo;我知道。&rdo;他答得擲地有聲，決絕使然，&ldo;她如此作為勢必有人背後指使，立新帝，天下局勢將不再維持表面平靜，必將使戰火四起，民不聊生。但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