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第1/2 頁)
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兩份。
他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就瞧見德寶從養心殿趕了過來,急促道:「老祖宗,快跟小的去養心殿吧。」
「怎麼了?」傅元青問。
「萬歲爺、萬歲爺因為選後的事兒跟內閣的輔臣們吵起來了。」德寶抖著聲音說,「房頂都快掀翻了。師、師大人也在,說要一頭撞死在養心殿門口兒,被宮人們攔著,連官服都撕爛了半邊兒。他說他愧為帝師……」
滿朝悍臣他是知道的——平日裡只對著他而已。
直臣都盼著文死諫,他也是知道的——師大人說要一頭撞死流芳千古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只是少帝與眾臣爭執,卻是第一次。
「主子怎麼說?」
「主子說不要皇后了,要把造冊退回去。」德寶說。
傅元青沉默站了會兒,頗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覺。
德寶小聲催促:「老祖宗?」
「我乏了,回值房休息。」
「啊?」
「若主子問起,就說沒找見我。」
德寶震驚:「這、這麼搪塞皇帝能行嗎?欺君嗎?」
傅元青也從未這樣做過,然而有些事似乎是不太一樣了……隨著春風化雪後,與陳景在一起的日子,讓他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他想了想道:「大約是欺君吧。」
內閣關於皇后人選的造冊畫像早就報到了司禮監。
不用細翻便知是一筆爛帳。
適齡的閨中女子雖然也有近十人。可議論最多的只有兩位。
一是衡景衡閣老家二姑娘衡念雙。畢竟衡二姑娘出身書香門第,自幼熟讀百家詩書,端莊嫻靜,溫婉恭順。最關鍵的是,先先帝曾與衡家 有約,定要結一門親。先帝殯天,衡家便把這筆帳算在了少帝頭上。
另一個就是太后侄女權悠,背靠世襲鹹寧侯大同總兵權鸞。皇帝雖不喜太后強勢,可於閣老其實也並無選擇,太后尊位在此,若不支援權家,兵權便有旁落之嫌。
更何況,皇后之爭,爭的是太子、國本;爭的是這些世家豪門下一個世代的榮光。
於閣老不會坐視衡家女子為後。
衡景也忍不了於家繼續穩坐下一個二十年的首輔之位。
送入司禮監的造冊,傅元青並沒有仔細翻閱。
這些個未來與他其實無關。
他沒有再二十年。
他的生命會結束在這個夏末,與最後一批蟬鳴聲一起消逝。
只是隨手翻了翻,在最後的地方,瞧見了庚琴的名字和顯得樸實無華的仕女像……想來浦穎最終還是聽了自己的,有些欣慰。
這造冊昨夜便命曹半農送入了養心殿。於是就有了今日必然的御前之爭。
傅元青推開值房的門。
陳景是不在的,他這個時間,還未從內書堂下學。
天井那口水缸裡接了滿滿一缸清水。
周圍的偏房讓方涇開了,那些落了灰的老舊傢俱都撤下了,一間做陳景的寢室,一間做了書房,給陳景下學後習字用。如今書房桌子上,有一張寫著歪歪扭扭字跡的紙張——那是陳景學了字後,寫給他的箋。
記得吃藥。
傅元青笑了一聲,坐下來,把爐子上暖著的那碗藥倒出來,一飲而盡。
藥雖苦澀。
聽說是輔助雙修的良藥。
他不忍心讓陳景續給他的命白白浪費,便仔仔細細的喝了。
人生真是奇妙。
最近走過的這十三載,不覺得有什麼趣事。
可偏偏是在這一刻,在天幕將沉前的這一刻,覺得就連如此瑣碎枯燥的消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