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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在一起時並未細想他背景,一開始她甚至以為他是華裔,直到有一次,看到來接他的車,是勞斯萊斯幻影,她見他不欲多談,她以為來日方長。
誰知道命運對她開了一個看起來溫暖實際卻是殘酷無比的玩笑。
她一開始覺得荒謬,馬上給他打電話,不通。
去到他學部和教授處,得知他已經交了論文離去。
他的同學更不知道他來自何方。
她終於開始慌亂。
她給他郵箱寫eail。
整整三個月,杳無音信。
後來那個郵箱被系統自動刪除。
後來無數次的夜晚,姬懸提著她的頭髮將她推出酒吧,在深宵的牛津街道對著她大叫:束蓁寧,你被拋棄了!你醒醒吧,男人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
蓁寧愣愣地看著她,無辜的眼睛跟受傷的小動物一般,眼淚淌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姬懸嚇著了,慌忙拽住她,到後來兩個人在街頭抱頭痛哭。
她丟掉了一切東西,搬回學部的宿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畢業回國,她強迫自己如同他的離開一樣□性地抽離回憶,忘掉過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個根本無法癒合的傷口。
杜柏欽輕輕一揭,血肉模糊畢現。
蓁寧覺得身側的手輕輕地發抖。
杜柏欽溫和地問:「我們可以先晚餐嗎?司三說你今天還沒有吃過東西。」
一頓禮儀的意義多過於食物本身的沉悶晚餐。
晚飯過後蓁寧要走,杜柏欽駕車送她回酒店。
蓁寧不說話,他亦只沉默地專心開車。
前面的十字路口燈光閃爍,杜柏欽忽然打轉方向盤,車子調轉一個方向,往城區外開去。
杜柏欽車開得極好,閃爍車流之中一路加速,直到飛快地出了市區,樹木在燈光之中搖曳,半夜清涼的風吹進來。
霧鎖康鐸是這座城市的西郊半山平臺的一大勝景。
繞過夜遊的熙攘人群,轉入一處僻靜車道,身後的旅遊勝地居然不見,車子開了一陣,蓁寧看到眼前只剩下了大片的開闊平原,星光低垂彷彿探手可觸控。
杜柏欽把車停了下來。
儀錶盤幽幽的藍光,他看了一眼身畔的女子,依然是甜美如薔薇一般的臉頰。
蓁寧看了一眼:「殿下真是好興致。」
杜柏欽忽略她話語中的譏諷:「蓁寧,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
蓁寧抬頭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笑:「不敢當。」
杜柏欽看著她防備的眼神,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你可知墨撒蘭歷史?」
他的聲音很平靜,蓁寧還是敏感地聽出來一絲掩藏至深的苦澀之意。
蓁寧點點頭:「略知一二。」
杜柏欽略微一抬手,抽出了鑰匙,車內只剩下一片漆黑。
蓁寧看到他側臉的沉靜輪廓。
他低緩沉靜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反而顯得有一絲單薄:「我的家庭發生變故時,我的父親有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適應,有很多年都非常的消沉,但他待我們兄妹——尤其是我是非常好的,無論如何,他都是最好的父親。」
蓁寧想起來她初見杜柏欽時,他的鬱鬱寡歡從何而來。
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長大——在那場震驚全國的空難之後,他的父親接受了軍情局長達二十多年的拘禁,由於他此前一直是是激進派的經濟改革派,倒臺之後長年收到政治壓迫,秘密接受反覆調查,妻子和三個兒女在泛鹿山的一幢臨湖別墅居住,整幢建築都有探頭二十四小時監視,後半生再也沒有人身自由。
一個家庭在一個國家政權更迭的風雨詭譎之中,早已喪失掉任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