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第1/2 頁)
眯著眼探頭上望,霜風狂舞,雪花紛飛,原本寬達千丈的氣孔已經封閉為兩丈大小的窄洞,間隙中白茫茫一片,隱隱可見無數蠶絲閃耀,密集交織。
兩人心下一沉,殘留的一絲希望登時破滅。
北海冰蠶絲寒徹心骨,堅韌無比,一旦與冰雪混凝,堅硬不下玄冰鐵。鯤魚氣孔高約數丈,其間全被冰蠶絲與冰雪封鎮,就算拓跋野有通天本領,用天元逆刃奮力鑿劈,最快也要一百年才能破繭而出!
兩人辛辛苦苦排除萬難,原以為終於可以得脫生天,再不分離,不想被這瘋老頭一攪,只能和他一起被封鎮在這巨鯤腹中,永無逃生之日。心中驚鄂、懊喪、悲苦、惱恨……無以復加,愣愣木立,像兩尊雪人。
想起十日前,也是這般被困在萬丈地底、混沌口中,事過境遷,竟仍擺脫不了被太古三大凶獸「吞噬」的命運。堂堂伏羲、女媧轉世,就此成了手下敗「獸」的腹中之物,悲涼之餘,又覺得說不出的滑稽可笑。四目對望了片刻,忍俊不禁,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白龍鹿瞪著雙眼,嗚嗚怪鳴,似是甚為不解。
拓跋野撫摩著它的腦袋,微笑道:「鹿兄,生死有命,既然強求不來,只好隨他去了。只是委屈了你,也要陪我們困在這裡了。」
雨師妾伸手摩挲著它的脖子,凝視著拓跋野,抿嘴笑道:「茫茫人海,誰讓你偏偏跟隨了這倒黴的烏賊?既是烏賊,自然只能被什麼大章魚、巨鯤吞了果腹啦。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白龍鹿似是心有慼慼,嘶聲長鳴,轉過頭,在雨師妾掌心磨蹭,對拓跋野白眼以顧,甚是倨傲不屑。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經歷了這些生離死別,兇險苦難,早已變得豁達超脫。均想,人生百年,誰無一死?蛇姥煉服了長生藥最終仍難倖免。生也罷,死也罷,只要能彼此依賴,快快樂樂地度過餘生,也算是死得其所。
當下轉身攜手並行,漫無目的,也不管要走到哪裡,遇見什麼。心中喜悅寧靜,那些懊惱驚懼之意全都煙消雲散了。
白龍鹿歡聲長嘶,一顛一顛地跟隨其後。正自雄氣昂昂地闊步前行,忽然怪叫一聲,跳躍開來。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冰地上真挺挺地躺著一條雪白的紫目藤蛇,正是晨瀟養的靈物,想必方才狂亂之間,它被氣浪震飛掉地,又被突如其來的寒風暴席捲,登時凍僵若此。
雨師妾與晨瀟交情甚深,對這騰蛇自然愛屋及烏,當下將它捧在懷中,和掌運氣,熱氣「哧哧」蒸騰。過不片刻,藤蛇陡然一動,貼著她的縴手攀到肩頸上來,昂手「絲絲」吐芯,狀甚親暱。
雨師妾雙耳上的催情蛇大吃其醋,紛紛吐舌,尖嘶怪叫,不許它攀纏到她的脖梗兒,藤蛇只能轉身遊入雨師妾胸脯,冰冷麻癢,逗得她咯咯大笑,花枝亂顫。
青帝聽見笑聲,霍然轉頭,滿臉驚怒狐疑之色,喝道:「靈感仰!你要去哪兒?」大步奔來,似是生怕他又拋下自己這「影子」。
拓跋野此時已看破生死,對他自然也再無絲毫畏懼之意,握著龍女的手,笑道:「我要和新娘子洞房花燭,你想要吃喜酒,便一起來吧。」
雨師妾微微一顫,臉頰滾燙如燒,又羞又喜,微笑道:「我又不是烏賊,誰和你洞房花燭?」掙脫他的手,徑直往前走。
拓跋野哈哈大笑道:「天地為洞房,鯤魚為被,娘子你既已鑽入我的被,還想再逃麼?」從背後一把將她橫抱於懷,躍上白龍鹿,叫道:「鹿兄,快快送我們入洞房!」
雨師妾嬌呼聲中,白龍鹿歡鳴狂奔,風卷似的疾弛而去,只留下青帝愕然地木立當場,環顧著四周冰晶中對映的自己,又是驚疑又是迷茫,喃喃道:「洞房花燭?洞房花燭?那是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