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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趴在桌子上,視野慢慢變得清晰,卻發現教室裡多了很多認真的背影,都只剩下一個後腦勺,電風扇颳起桌面上的書頁,發出輕微的聲響,還藏有筆在紙上遊走的聲音。霎時間感覺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海深處,光束從很遠的海面之上射下來,穿透無數水層抵達我的眼前,那些深藍色的波浪慢慢翻湧著,聚成一團的魚群快速敏捷的遊動,而我則是一隻沒有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的落單的魚。
那些一往無前的人的心裡都是怎樣的呢?會不會有一盞明亮的燈指引著前進的道路呢?
我突然想起了更小時候的一些景象,一群孩子聚在院子裡面玩老鷹抓小雞,住在隔壁的老爺爺笑著問我們以後要幹什麼,我們有一陣沉默,有人低著頭認真思考,有人悄悄看著別人的神情,有人望著天空若有所思。那時我說的是什麼呢?怎麼一下子想不起來了?似乎是我把它留在了那個地方,時間毫無顧忌的越走越遠,可我再也無法回到那個時候,它更不可能穿越時光長廊來到我的面前。
揉著太陽穴,再度陷入到另一個夢裡,似乎是上一個夢的延續,似乎又不是。
上物理課的時候,站在講臺上的人抬起眼神一瞥,一向喜歡喊人回答問題的本性再度暴露了出來,教室裡齊刷刷的低下了頭。
&ldo;這個名字挺有意思的。&rdo;一句話終了,整個教室的心都懸起來了,都在慢慢思索自己的名字有沒有意思。
&ldo;舒青禾。&rdo;
全班似乎都鬆了一口氣,迅速把目光送到那個方向去,於是看見那個少年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清瘦的骨架包裹在乾淨的白色校服裡面,不卑不亢的頭顱。
&ldo;可知uaub,uab0,當把負電荷從a點移往b點,wab= q,uab0,電場力做負功,電勢能增加,負電荷在b點電勢能較大。&rdo;清晰的嗓音落在空寂的教室裡。
全班有那麼一陣子怔忪,望著那個方向的視線還維持著略微仰視的姿態,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舒青禾的臉上似是有一種淡淡的傲然,眼角微微上翹的角度,接著薄薄的唇角輕微的上揚起來,那是一種勝利的姿態,看起來竟是那麼的眼熟,我思忖了一下,似乎是每個優等生都會有的樣子。
原來,舒青禾是優等生啊。
這個世界在分配東西的時候一定是偏心了的,給了他這樣的外貌,還偏偏賜予一個好使的頭腦,搭配得過於協調。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是什麼都欠缺了那麼一截呢?
下課之後還好學的去問老師問題這件事情在我身上是從未發生過的,一方面是由於中華民族的謙虛謹慎的性格,另一方面是我似乎缺少那種追根究底的性情,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知道從何問起,還可能會招致老師認清我知識薄弱的本性。
我不可思議的盯著那個拿著書站在物理老師旁邊的身影,慢慢的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半晌才確定自己並沒有做夢,那個人確實是花翎沒錯啊。果然古人說過的那句話是絕對正確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的同桌換了個睡姿,以明確的提醒我,他不是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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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聲的森林裡其實生活著許許多多生靈,在狹窄的縫隙中利用少許陽光進行光合作用的植物,在黑暗的洞穴裡伺機而動的野獸,站在樹梢尖端翹起華麗尾巴四處張望的鳥類,還有在落葉堆上逡巡不肯離去的動物伴侶。
青春期的上空,似乎有一層薄霧,它遮掩了所有未知的黑暗湧動,也一併阻擋了外界來襲的現實生活,我們不知是該說存在,還是該說囚禁在這個不甚精美的籠子裡,那些精雕細刻的花紋像是看不清的秘符緊緊依附在隱形的空氣裡,久而久之就成了我們身上的一縷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