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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要到明天才能醒。
他忍不住要走過去看她一眼,不知為何,又停住。
有人與他說過,不可以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弱點,因為這樣就永遠成不了強者。做人,緊要的便是&ldo;無情&rdo;二字。誰也不可以喜歡,最好連自己也不要喜歡。你是一粒沙,是一塊樹皮,沒有感情,沒有想法。
然而到最後,他還是一個人,有血肉,有情緒,有‐‐想要的人。
身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血色從白衣裡滲透出來。那是師父給他的懲罰,荊棘鞭抽的他皮開肉綻,幾乎要了半條命下去。
那個冷酷似鐵的老者,在收回鞭子的時候冷冷說道:一是為你的膽大妄為,與我背道而馳;二是為你讓我失望,到頭來,你還是個懦夫,放不下那個丫頭。
他大約是說對了一半,他放不下的不光是她,還有一些誰也不明白的東西,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
父親說,人在繭子裡縮得久了,便懼怕探頭出去。
他也是在懼怕,一面惶恐著,一面希冀著。
琴絃已斷,是彈不起來了。天權靜靜坐了一會,取了一支筆,在宣紙上凝神良久,寫下一個名字:佩娘。
他三歲的時候,她十五,初初進宮,嫁給他的曾祖做嬪妃。從第一次侍寢之後,便夜夜以淚洗面。
他很小,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現在明白了女人的那種隱痛,曾祖已經很老了,什麼也給不了她,她求不得,怨不得。
好在他們都不算大,她將精力轉到了教導他詩文上,直到五歲請了師傅,之前兩年的識字斷文全靠她手把手來教。
他記不得自己的母親長著何種面容,卻一直記得佩娘。她有彎彎的眉毛,如水的雙眸,笑起來雙頰有微微的梨渦,很是嬌甜。一生氣就會在他身上輕輕一打,嗔道:小笨蛋,這個字寫了多少遍,還不認識嗎?
佩娘佩娘,他曾多麼喜歡她,當作母親,姐姐,長輩那樣的敬愛。
一直以為就要這樣幸福一輩子。
後來吳越國沒有了,他們被秘密送到回鶻的一個大別院。至今他還記得門上那把比常人大腿還粗的銅鎖,上面長滿了銅綠。它將所有晦澀幽暗都鎖在厚重的門後,不為人知,他們出不去,別人進不來。
長到十四歲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佩孃的撫摸不再令他感到歡暢,她溫柔的眼波反覆出現在夢裡,變得妖異嫵媚。
某個夏日兩人對弈,她只裹了一層薄紗,火一般的紅色,映著紗後雪嫩的肌膚,比針還要尖銳,刺在他眼底。
那一場棋,他下得心不在焉,不由自主要往她豐滿的胸口看去。那一道深深的溝,把三魂溜魄吸走大半,剩下的就成了行屍走肉。
拈著棋子的手突然被她握住,她彎下腰來,那兩抹雪白更刺眼,好像有一種淡淡的嘲諷味道。她柔聲道:&ldo;怎麼不出子?你在看什麼?&rdo;
他突然無比心驚,急急垂下眼,將手慢慢抽回來。
當晚他便做了春夢,離奇古怪,早上醒來的時候,偷偷將褲子扔了。
佩娘對他的不自在似乎很享受,她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少,說話靠得越來越近。這猶如柳枝新綠似的清俊少年,她要摘下,一點一點磨蹭他,眼睜睜看著他為難,迷惑,隱忍,抗拒。
到了十五歲上,他的身材抽的越發高了,總喜歡敞著寬鬆的領口,頭髮任由它們垂散,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望著遠方。院子裡許多年少的年老的丫鬟僕婦們,望著他清俊的容貌便要臉紅微笑。他像穿著長袍的白雲,俊逸秀雅,可望不可及。
這樣悠閒的時光其實不多,因為佩娘一刻也離不開他。往往他在假山上坐了一會,便有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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