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薛媒婆說娶孟三兒 楊姑娘氣罵張四舅(第3/5 頁)
妻亡已久,欲娶娘子管理家事,未知尊意如何?」那婦人偷眼看西門慶,見他人物風流,心下已十分中意,遂轉過臉來,問薛婆道:「官人貴庚?沒了娘子多少時了?」西門慶道:「小人虛度二十八歲,不幸先妻沒了一年有餘。不敢請問,娘子青春多少?」婦人道:「奴家是三十歲。」西門慶道:「原來長我二歲。」薛嫂在旁插口道:「妻大兩,黃金日日長。妻大三,黃金積如山。」說著,只見小丫鬟拿出三盞蜜餞金橙子泡茶來。婦人起身,先取頭一盞,用縴手抹去盞邊水漬,遞與西門慶,道個萬福。薛嫂見婦人立起身,就趁空兒輕輕用手掀起婦人裙子來,正露出一對剛三寸、恰半叉、尖尖趫趫金蓮腳來,穿著雙大紅遍地金雲頭白綾高低鞋兒。西門慶看了,滿心歡喜。婦人取第二盞茶來遞與薛嫂。他自取一盞陪坐。吃了茶,西門慶便叫玳安用方盒呈上錦帕二方、寶釵一對、金戒指六個,放在託盤內送過去。薛嫂一面叫婦人拜謝了。因問官人行禮日期:「奴這裡好做預備。」西門慶道:「既蒙娘子見允,今月二十四日,有些微禮過門來。六月初二準娶。」婦人道:「既然如此,奴明日就使人對姑娘說去。」薛嫂道:「大官人昨日已到姑奶奶府上講過話了。」婦人道:「姑娘說甚來?」薛嫂道:「姑奶奶聽見大官人說此椿事,好不喜歡!說道,不嫁這等人家,再嫁那樣人家!我就做硬主媒,保這門親事。」婦人道:「既是姑娘恁般說,又好了。」薛嫂道:「好大娘子,莫不俺做媒敢這等搗謊。」說畢,西門慶作辭起身。
薛嫂送出巷口,向西門慶說道:「看了這娘子,你老人家心下如何?」西門慶道:「薛嫂,其實累了你。」薛嫂道:「你老人家先行一步,我和大娘子說句話就來。」西門慶騎馬進城去了。薛嫂轉來向婦人說道:「娘子,你嫁得這位官人也罷了。」婦人道:「但不知房裡有人沒有人?見作何生理?」薛嫂道:「好奶奶,就有房裡人,那個是成頭腦的?我說是謊,你過去就看出來。他老人家名目,誰不知道,清河縣數一數二的財主,有名賣生藥放官吏債西門慶大官人。知縣知府都和他來往。近日又與東京楊提督結親,都是四門親家,誰人敢惹他!」婦人安排酒飯,與薛嫂兒正吃著,只見他姑娘家使個小廝安童,盒子裡盛著四塊黃米麵棗兒糕、兩塊糖、幾十個艾窩窩,就來問:「曾受了那人家插定不曾?奶奶說來:這人家不嫁,待嫁甚人家。」婦人道:「多謝你奶奶掛心。今已留下插定了。」薛嫂道:「天麼,天麼!早是俺媒人不說謊,姑奶奶早說將來了。」婦人收了糕,取出盒子,裝了滿滿一盒子點心臘肉,又與了安童五六十文錢,說:「到家多拜上奶奶。那家日子定在二十四日行禮,出月初二日準娶。」小廝去了。薛嫂道:「姑奶奶家送來什麼?與我些,包了家去孩子吃。」婦人與了他一塊糖、十個艾窩窩,方才出門,不在話下。
且說他母舅張四,倚著他小外甥楊宗保,要圖留婦人東西,一心舉保大街坊尚推官兒子尚舉人為繼室。若小可人家,還有話說,不想聞得是西門慶定了,知他是把持官府的人,遂動不得了。尋思千方百計,不如破為上計。即走來對婦人說:「娘子不該接西門慶插定,還依我嫁尚舉人的是。他是詩禮人家,又有莊田地土,頗過得日子,強如嫁西門慶。那廝積年把持官府,刁徒潑皮。他家見有正頭娘子,乃是吳千戶家女兒,你過去做大是,做小是?況他房裡又有三四個老婆,除沒上頭的丫頭不算。你到他家,人多口多,還有的惹氣哩!」婦人聽見話頭,明知張四是破親之意,便佯說道:「自古船多不礙路。若他家有大娘子,我情願讓他做姐姐。雖然房裡人多,只要丈夫作主,若是丈夫喜歡,多亦何妨。丈夫若不喜歡,便只奴一個也難過日子。況且富貴人家,那家沒有四五個?你老人家不消多慮,奴過去自有道理,料不妨事。」張四道:「不獨這一件。他最慣打婦煞妻,又管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