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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謝主隆恩。」他努力讓喉嚨裡擠出的這幾個字保持在正常的語速不發抖。頭被迫仰著,只能垂下眼簾表示馴服。
桀驁不馴的臣子才有嚴加訓誡教導的樂趣,若馴服聽話的話應該可以少吃點苦頭,應該能讓皇帝早日滿意罷手。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應對之道。
臣謝主隆恩是嗎?
景帝鬆開手指,慢慢直起身體,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意,充滿了譏諷和惡意,示意佈菜的宮女將東西盛上來。
秦嶺南坡、漢江北岸陝南洋縣進貢的珍稀黑米,在冷水中浸泡一夜,文火慢煮成粥,盛在雪白的細瓷碗裡,深棕帶紫,黝黑醇香,晶瑩透亮。
景帝一手執碗,一手執著調羹細細攪動。細瓷食具偶然的碰觸敲擊在安靜的室內發出細微的聲響,每一下都讓身邊伺候的眾人輕微地抖動,唯有跪在他腳邊的人始終保持紋絲不動。
景帝想起初次臨幸過他的第二日,也曾餵過他喝粥,那時的他執拗而倔犟,就像現在,垂著眼簾扮馴服,但是骨子裡的倔犟怎麼都掩不住。
他驀地想到了什麼,眼神往地上掃去,果然,看到了讓他怒意繼續上升的東西。
衛衍的手掌正緊緊握著,抵在了地上。
「手掌拿上來,鬆開,平攤,放到朕的膝上。」
臣知罪?心不在焉地陪朕用膳,連朕說了什麼都沒聽到,你真的明白朕開始因為什麼而不悅,後來又因為什麼而動怒嗎?
喜歡動不動就往地上跪,喜歡動不動就說「臣知罪」是不是?朕今日就讓你跪個夠,就好好治治你的罪,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欺君之罪。
既然你不喜歡當人以後就當朕的狗吧。想到狗,景帝的笑容更是充滿了惡意。衛衍如今這副模樣倒真的很像他養的狗,爪子放在他的膝上,仰著頭等他餵的狗。
「吃吧。」景帝將調羹裡的粥放到嘴邊吹涼,然後遞過去。
他等著他說「不」,他等著他揮開他的手露出真面目。到時候,就更有理由好好整治他。該怎麼罰呢?拖下去杖責?還是罰他在殿外跪上一夜?或者……
景帝越想越快意。
眼見著調羹伸到了嘴邊,衛衍遲疑了一下,木然張口。
別說皇帝餵的是黑米粥,就算是糟糠豬食就算是穿腸毒藥他一樣會張口吞下。
尊嚴也罷,驕傲也罷,早就不復存在。所有的東西早已在他躺在皇帝身下的那一夜就被碾得粉碎,甚至因為害怕牽連家人連求死都成了奢望。此後的每一天,每一夜都竭力忍耐著,不過是在等皇帝滿意厭倦然後賜下一死而已。
比起夜夜在他身下承受的那些屈辱,此時的羞辱又算得了什麼?
抗拒,不過是讓皇帝多一些懲罰他的理由,讓自己多吃點苦頭,根本就不可能改變什麼。
衛衍機械地張口吞嚥。
一個喂,一個吃,很快,一碗黑米粥就見底了。
皇帝最後將空碗擱在桌上發出的聲響,宣告了這頓難捱晚膳的結束。
漱口畢,上了茶,彤史司的內侍總管捧了一個大銀盤過來,銀盤裡面擺著一排排翠玉牌子。
衛衍在彤史司的內侍總管進來的時候就繃緊了神經,他很怕皇帝像前幾日那樣直接揮手讓人下去,那對他通常意味著又一個屈辱夜晚的到來。
皇帝有皇帝的職責,寵幸後宮延綿皇嗣也是他的重要職責之一,後宮不寧雨露不均是大忌,更何況這麼多天不翻牌子不進後宮,應該被太后狠狠訓斥過了吧?
皇帝此時的行為驗證了衛衍的猜測,他果然不再像前幾日那般直接說個「去」字,而是在考慮今晚要翻哪塊牌子。
衛衍跪在地上,眼角的餘光隨著皇帝的手指在盤子中移動,待皇帝的手指終於拈起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