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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兩封信輾轉寄到阮錦棉手中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阮錦棉攥著信,內心非常複雜。他相信陸崇不會欺騙自己,但經歷過了戰火的洗禮的他,無法不對琅國充滿仇恨。
平日裡對他多有照顧的一位老兵,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被炮彈擊中,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
冒著危險前往前線為戰士們運送物資的愛國商人,被告知他的四個兒子全部戰死,連遺體都沒能找到,這位不到五十歲的鄉紳一夜就白了頭髮;
部隊連夜冒雨行軍,趕到小鎮時留給他們的卻只有滿目瘡痍,侵略者們搶劫、殺盡了每一戶人家,血水混著雨水,將那片哀鳴的土地染得猩紅。
阮錦棉嘆了口氣,將信疊好放進自己上衣口袋,坐在地上慢吞吞地寫道:
親愛的大尾巴蟲:
我很健康,希望你也是。
我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不會把國家的仇恨加諸於你。
但若有一天不幸在戰場相遇,為了我的母親,我的同胞,我的祖國,我將毫不猶豫地射殺你。
珍重萬千,願戰爭早日結束,盼與你重聚。
——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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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第一聲槍響已有三年,琉國終於收復了所有失地,重新駐紮在了鳶尾河岸與琅國軍隊對峙。
兩軍之間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只等著上峰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舉起槍沖向敵人。
然而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還有不要命的傻大膽在偷偷作死。
「臥槽,十七連的二傻子們昨晚溜去泡水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對面的人!」
小成的訊息總是無比靈通,一大早就在跟兄弟們小聲分享八卦。
「不是吧?!」
「真的假的……」
「笑死。」
他們管半夜裡溜到鳶尾河下游洗澡游泳叫做「泡水」,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怕死的小年輕先起的頭,據說已經有十來個人去過了。
有人好奇地問:「碰到了,然後呢?打起來沒?」
「打起來了上頭還能不知道啊,」小成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媽的對面那幾個王八蛋也是偷跑去的,兩邊舉著槍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後尋思著讓長官知道了自己非得脫一層皮不可,乾脆就當沒看見,各洗各的,擦擦乾淨就回來了!」
「哈哈哈哈這叫什麼事兒。」
「還是慫,要是老子在,一槍全給他們嚯嚯了。」
「吹你媽的牛呢。」
阮錦棉跟著樂呵了一下,也沒放到心上。
當天下午,營長點名叫阮錦棉和另一名狙擊手前去見他。
營長身邊站著個有點眼熟的小兵,他顯然是剛被訓過,此時又狼狽又心虛地低著頭,見到有人進來才迅速抬眼瞄了一下。
「這個傻逼,」營長說話時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又抬起腳踹了他一下,「昨晚上在下游撞見了『紅刺刀』。」
阮錦棉瞬間睜大了眼睛。
「紅刺刀」是敵方一名中尉的代號,此人軍銜雖然不高,但是在戰場上威脅極大,是琉國軍隊重點要擊殺的人物之一。
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會去泡水……
「等一下你們就去岸邊埋伏好,這小子跟你們一起去,他認得『紅刺刀』的臉。如果今晚再看到他,務必要將其一擊斃命。若是目標沒有出現,則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兩天後會有人去換你們。」
「是!」阮錦棉莊重地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