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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四月裡雨水多,元酀每天把期思抱到廊下,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給他念些部族裡的奏報逸事。
期思裹著單袍,感受著元酀的心跳,聽他聲音在耳邊不疾不徐的言語,周圍是漫天的濛濛雨水,心裡種種溢湧而來的傷痛漸漸平復。
陸應秋收拾好了北境的戰後諸事,終於回到江梁。
&ldo;朝中的事,你也都知道吧?&rdo;鴻嘉帝讓陸應秋平身,抬手命宮人取了酒來,便在御書房內斟了兩杯。
陸應秋接過杯盞,稍一禮,坐在鴻嘉帝旁,點點頭:&ldo;有所耳聞,陛下切莫傷懷,世事無常,當以身體為重。&rdo;
鴻嘉帝搖搖頭嘆了口氣,與陸應秋碰盞,飲了一杯:&ldo;我家老五離開了,瑞楚也走了多年,孤身邊沒什麼故人,也就你,跟以前一個樣。&rdo;
陸應秋看了看鴻嘉帝,心裡也頗感慨,但他知道,鴻嘉帝登上帝位那一刻起,任何人都不可能跟以前一樣了,瑞楚也不外如是。
陸應秋卻不是別的人,面對鴻嘉帝難得袒露真心,他並沒有放下一貫的謹慎守禮,只是挑些不那麼讓人觸景傷懷的舊事講一講,與鴻嘉帝一杯一杯,飲盡了數壺陳釀。
鴻嘉帝最後帶著些醉意,指著那空酒壺:&ldo;從前孤還是皇子的時候,咱們在北疆,最常喝的是粗製的燒刀子,後來倒是再沒喝過,也忘了那勁道……&rdo;
陸應秋從他鬢邊幾縷不明顯的華發上,看到了歲月的痕跡,從前不止是烈酒,還有崢嶸同袍的情誼,可這些都去哪了呢,都隨著光陰流轉,被隔在了這皇宮朱牆之外罷。
&ldo;醉酒傷身,陛下不可再喝了。&rdo;陸應秋將鴻嘉帝手中酒杯挪開。
宮人小心翼翼上前幫陸應秋扶著鴻嘉帝去休息,廊上細雨頻頻,鴻嘉帝半醉之間,哼了幾句斷斷續續的短調。那是從前,瑞楚還在的時候,他們年少時打江山,走南闖北,一同唱過的北方民間俗謠。
陸應秋叮囑宮人仔細侍候,轉身離開,宮人遞上傘,他身上似乎還裹挾著北境的兵鐵氣息,在暮色雨中撐傘,回頭看了看那朱雀高樓,琉璃瓦光澤黯淡,雨幕傾蓋天地。
見過了鴻嘉帝,便到淮王府,恰逢重逸、虞珂也在,都知道了訊息,等著他回來,也算是團圓。
屋外依舊是綿綿的雨,屋內燭火溫馨,幾人舉杯,期思已好了大半,病來如山倒,武功底子再好的人,一場心病從內擊破,也是瘦了不少,所幸神采恢復了七八分,眼裡淡漠厭世的氣息也散了。
陸應秋自是十分心疼,期思和虞珂,哪一個都是他親生的一般,自小看護到大,半開玩笑對元酀說:&ldo;這孩子小時候沒吃過什麼苦,未曾想長大了坎坷得很。&rdo;
重逸瞅著期思,心痛道:&ldo;可見命中都是有定數的。&rdo;
虞珂搖搖頭:&ldo;期思,我替你捐了香火,以後定會順遂。&rdo;
蘭陽睜大了眼睛:&ldo;真的靈嗎?我也捐點。&rdo;
期思失笑:&ldo;你從前在芳華寺住了那麼久,從來也沒祈願過,如今倒是信了起來。&rdo;
元酀笑笑,桌下握了握期思的手:&ldo;阿思古也替我給大巫傳了話,如今大涼的神和江南的佛都保佑著你。&rdo;
期思心裡情緒萬千,反倒垂下頭,片刻抬頭笑笑:&ldo;這可是皇帝都沒有的待遇。&rdo;
&ldo;陛下怎麼說?&rdo;虞珂問陸應秋,鴻嘉帝近期身體不大好,上朝次數也少了,虞珂和安王輪流侍奉在側,覺得鴻嘉帝脾性變了些。
陸應秋嘆了口氣:&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