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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龍淚竹的手臂,悽聲道:“微臣恭迎信王殿下、楚妃殿下回朝,殿下若無其他吩咐,微臣懇請殿下起駕……”
“六年未見,終盼得重逢之日,為何卻是這般場面?!”龍淚竹倏地打斷了沈猶信的話,黯然問道:“信將軍,你且告訴本王,昔日在朝堂之上,在先帝面前,你我四人捨生相護的情義,如今都去了何處?!”
沈猶信搖頭苦笑,道:“時過境遷,你身為皇族親王,我身為將軍世子,你我一生的命運又豈是自己所能左右?”
龍淚竹含淚一怔,頓了頓,湊近沈猶信耳邊,幽然問道:“可我這信王之名乃因你而起,沈猶信,我問你,倘若我拋棄這親王名份,你,願意放棄世子之名麼?”
沈猶信默然不答,他不忍再看龍淚竹的眼睛,當下側過頭去,沉聲道:“大婚在即,殿下……怎可胡言……”
“本王只求一個回答!”龍淚竹的神色竟是極其決絕,“信將軍,你我相識相知十餘年,自小青梅竹馬,你當知道,我雖遵奉皇兄之命接天衣回朝完婚,然我心中所愛,自始至終只有一人……”
沈猶信握緊腰間的湛盧劍,渾身顫抖,心如刀絞。
“我不在乎皇室恥辱,不在乎天下評說,不在乎龍椅權位,我只求一個明白,即便身不由己,也要求個明明白白!”龍淚竹聲音雖低,卻透出無可褻瀆的高貴和尊嚴,彷彿等了六年,他心中的強烈念想終於尋得了一個非說不可的時機,找到了一個非說不可的理由,他直視著沈猶信的眼睛,決然問道:“沈猶信,你告訴我,你對淚竹,終是愛還是不愛?”
沈猶信心中驟軟,喉頭微熱,他悽然閉上雙目,只覺這數年來,那強迫自己禁錮情感的家族身份和沉重道義,此刻皆在這個倨傲不羈、乾淨無暇的男人面前被擊得粉碎。
堂堂親王,言盡於此,他沈猶信又豈能不動容?什麼君臣,什麼場面,什麼身份,這一刻,幽幽三千情絲直纏心際,亦如這滿眼的紅綃,那般刺眼,那般壯烈。剎那間,沈猶信再不猶豫,他毫不避忌地抬起雙臂,猛然將龍淚竹緊緊地攬入懷抱,許久不發一言,卻已訴盡了最真的答案。
“呵……”龍淚竹闔目一笑,手臂輕輕地環上沈猶信的脊背,既而抱緊,再抱緊,他臉上的悽哀驀然散去,當下眉眼彎彎,竟是滿心的釋然:“信將軍,等我。”
沈猶信痴痴地立在原處,直到龍淚竹再次轉身離去,二人再未說過一句話。
長長的赤色車隊起駕了,敲著鼓,吹著笛,舉著華蓋,馱著彩禮。車輦駛過沈猶信眼前之時,那扇貼滿喜紙的車窗忽地開了一道小縫。沈猶信恍然一凝眉,但見那車窗邊朦朧地映出一張傾城傾國的容顏,車中的華衣女子揭下面紗,朝著沈猶信點了點頭,竟是淚流滿面。
數丈開外,靜靜地望著這一切的齊蘭珠,此刻卻是粲然一笑,她平靜地向沈猶信伸出手,亦如他們來時一般,他拉著她,回身穿過人群,朝自己的車輦行去。
兩隊車馬在燕城的官道上擦肩而過,一隊回了信王府,一隊入宮面聖。三日之後,舉國同慶,天慶皇朝將迎來它歷史上最盛大的婚宴。
喜笛聲漸漸遠去,耳畔只剩下車輪滾動的聲音,奶孃將懷中的稚兒交回到齊蘭珠手上,抬眼間卻不禁一驚,低聲喚道:“夫人……您……您怎麼哭了?”
齊蘭珠無聲地埋下頭,將唇輕輕地貼向懷中稚兒那白嫩的小臉蛋,疼愛地吻了吻,任車外的紅綃疊幔飛掠而過,她抱著孩兒,已然泣不成聲……
華蓋笛鼓嫁衣新,不聽歡歌也淚垂,二十餘年如一夢,幾朝飛絮幾朝情。
滿眼的紅綃彷彿在一瞬間化成了朵朵血色的雲,待雪裡珠一眨眼,那紅綃便似籠罩上飛絮萬千,幽幽地向遠處飄散了去。
耳畔車馬喧囂,燕城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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