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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們上來收拾殘盤，送上水果。橙子切成花瓣狀，西柚切成小塊兒，水蜜桃剝了皮，哈密瓜只取上層柔韌甜香的一部分，其餘棄而不取。過謙正吃西柚，聽甘願說：&ldo;該改的還是得改。&rdo;他便問道：&ldo;比如呢？&rdo;

甘願說：&ldo;比如，你本來不用得罪伏虛，多樹一個強敵。你說得對，他確實肚量不廣，但世上我們不順眼的人多了，只要他不來傷害你，你就不必招惹他。&rdo;過謙想插嘴，甘願做手勢叫他稍安毋躁：&ldo;再比如許有清，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同時也是個可憐人，才氣欠缺，靠著歪門斜道擠進來，成天怕人說他來路不正，又日夜被嫉妒心折磨。這種人既不好沾染，也不必費神。人格上，他不配做你的對手；手腕上，你不是他的對手。&rdo;過謙不吭聲，臉上寫著不認同。甘願向沙發後面一靠，淡然道：&ldo;我為什麼不跟老夫撕破臉皮，只給他警告，留下餘地？就是這個道理。兵者詭道也，小人之詭不輸兵事。除非你把自己也變成小人，再不然就修煉成那種權謀手段厲害，而堅守原則底線的絕代之人。你做得到哪一種？&rdo;

過謙咀嚼著她的話，過了會兒才說：&ldo;可這是文學聖地，不是厚黑場，我覺得在幻谷實力決定一切。你看我在2025年不就是憑作品選中了來深造嗎？&rdo;甘願唇邊一抹淺笑說：&ldo;或許是機緣，或許你運氣好碰到了一屆愛才惜才又品性高潔的評委。我跟你討論的是常理，不是特例。&rdo;過謙明知她說得有理，然而實在與性情相悖，怎麼想都不舒服。他是個不擅作偽的人，情緒一來，辭色間自然流露了出來。

甘願拿起遙控器對窗子一按，外面忽的幻化出了杭州西湖。涼風習習，帶著荷葉清香，過謙心胸大快。

窗外景緻緩緩移動，西湖十景一個一個移過，恍如二人泛舟，遍覽全湖。甘願說：&ldo;這樣聊天，你更能接受不同意見。&rdo;過謙咧嘴一笑說：&ldo;我那兒只能調天氣和節氣，你這真好，還能隨時去世界各地神遊，門票都省了。&rdo;甘願笑道：&ldo;這是我和曾谷主的特殊待遇。&rdo;

&ldo;三潭印月&rdo;迎面而來，甘願款款地說：&ldo;就不說平時處事，單說寫作，不體察人情世故，揣摩世道人心，單靠胎裡帶的才華，單只率性揮灑，只能寫寫短篇。&rdo;過謙又不幹了，反駁說：&ldo;你是不是小看短篇小說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切片折射大千世界，是要功力的，越短越難弄。&rdo;甘願坦然道：&ldo;我覺得中長篇更有萬千氣象，而且不只考驗作家的稟賦和技巧，還考驗他的毅力和魄力。我看你的資料，是不太寫長篇？&rdo;過謙哼了一聲說：&ldo;通俗長篇是寫過，現實類主要是短的。&rdo;甘願起身走到窗前，修長的倩影與&ldo;斷橋殘雪&rdo;融為一體，紅衣疊映在灰橋白雪上，說不出的光艷爽目，可是過謙心中只覺與她的觀點溝壑深深。

甘願虛倚著窗戶說：&ldo;雅俗同寫難能可貴，長短皆精卻更難得。通俗長篇不太依賴生活，所以你懶得去品人情、悟世故也能駕馭，但要在型別小說上登峰造極，還是得有厚實的體驗和超越的思考。現實題材更是，你沒有一份觀人於微、觀事通透的毒辣眼光，寫出來也是平庸之作。明知世界不是淨土，不面對或者瞎面對都是掩耳盜鈴。&rdo;過謙不願再聽，站起來就走，走了幾步，想到她畢竟是一番好意，又剛幫過自己一個大忙，便補了句：&ldo;我忘了約莫淵有事，不打擾您了。&rdo;

他滿懷仰慕而來，滿腔鬱悶而去，走到門口隱約聽見甘願冷冷的語聲：&ldo;你沒有說走就走，反而找了個藉口，這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