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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沒記錯的話,嵐曦城是忽韓鐵木爾封侯之後,一手帶起的城市,有聲名的歷史不過十年,且毗鄰大齊邊界。若真如此,忽韓王方才在宴上希望恢復二國交好的表態,就並非酒桌筵席上的奉承之言了。
其他協議的款項,沈越沒太過留意,唯獨其中的絲綢棉布二項,沈越記得確切:清和元年伊始,金虜每年向大齊購置絲綢二十萬匹,棉布十萬件。過去大齊閉關鎖國,布料生產基本只為自給自足,每年絲綢生產不過四十萬匹,棉布則是三十萬件,而今突地添了輸向金虜的一脈開支,不知那人……應不應付得過來。
鐘太醫能妙手回春,可卻也止不了那人肉眼可見的憔悴和消瘦。出征前一晚,撩起他上身薄衫,繃帶不及處,肋骨根根分明。怵目之狀,即便自己是歷經沙場見慣生死的猛將,還是忍不住掩目。
明知自己精力不逮,可那人寧可耗命也要斂財。回想六年前與那人決裂,其中一項,便是那人瞞著自己,改回本名在外經商,可事實上,沈府給他發的月俸,外加自己不時的犒賞,以豐厚言之也不為過。
若說毛病,那人身上真難以挑出一處不是。唯獨這財迷心竅……
畢竟,那些已然蛛網塵封的回憶裡,他並非貪財之輩。故而,沈越此刻再無鄙夷,只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何緣故,讓他把錢看得比命還重?
沈越坐下寶馬,名為『銀獅』,通體雪白,頗為識途,這些年徵南戰北,歷經物是人非,可沈越的坐騎始終是它。沈越一路思索,入了國境更是信馬由韁。銀獅也通曉主人心性,全程連響鼻都不打一個,默默領一隊兵士回營。
待銀獅放緩步子,沈越回神。
千帳裡,長煙落日,已是漢家營塞。
這一仗打得辛苦,和談出發前,沈越就叮囑免了一切接風奏樂,好讓將士們休整療傷。回到營裡,沈越解散了隊伍,和潘富旺悄聲回到主帳營。
方才還是軍醫往來人馬呻吟的混亂場面,可主帳營卻闃無一人,潘富旺直接『咦』了一聲。
二人往裡走,到了張闖張副將的帳篷,才聞人聲喧譁,可卻是憤怒的叫囂聲。沈越快步上前,撈起帳簾,竟見孫闢疆、薛聰、蔣行君和其他幾名兵士圍聚內裡,而人圈之中,又是張闖和一兵士,不對,確切來說,是解了兵士裝束、披頭散髮的一清秀女子。
女子嗓音已然聲嘶啞,可仍怒不可遏地對著張闖咆哮。
孫闢疆率先察覺動靜,回頭,見是沈越,即刻面現喜色,遂走向來人。
「都談妥了?」
「怎麼回事?」
二人異口異聲,竟是同時發問。
孫將軍畢竟是自己上司,沈越率先答道:「都談妥了,合約我讓潘富旺收好了。」蔣行君回頭,見了來人,也過來上前問候。
孫闢疆憨然一笑,眼角紋路霎時綻開了花,朝人圈努努嘴,道:「國事水落石出了,現在鬧的是張闖家事。說來話長,讓小蔣給你講吧。富旺你跟我來,說說和談那邊的情況。」說完拍拍沈越肩膀,便和潘富旺退出帳篷。
不待沈越問話,蔣行君便道:「魏新被押回,今早供出這女子為其眼線。我親自緝拿,不料這婦人情急之下,漏出二心原委,倒也叫人頗為唏噓。」
「怎麼?」
「南越江氏,不知師傅可曾耳聞?」
南越?不正是與那人初遇的故地?
尤記初見時,高臺上,那人若翩翩驚鴻,入夢照影。忽而平地波紋起,一池夢碎,如花嬌容幻化成他唇角氳開的胭脂,正是自己當時的惡意為之。
……
稍稍平復心神,沈越道:「聽過。」語聲已然恍惚。
將沈越帶出帳篷,不遠處堆了一垛乾柴,蔣行君上前將之收拾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