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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槿心情複雜地看著袖招主一掃威風、灰溜溜消失在鏡中的背影,還來不及感慨鬼外有鬼,就見鏡中視野再度變換。
鬼君打了個哈欠,從座上站起,舉步朝殿外走,邊走邊嘟囔著道:「忒煩!」
偏四方主方才的述職之所乃是君安宮內的一座偏殿。
鬼君出了殿門,在宮闕中穿行。
日上三竿,殿宇的斜影在他的金履下抱地鬥角。
祝槿茫茫然想著:若是未生變故,這個時候,自己與沈碧應該已經逃出魁城了吧?
他有些懊惱地將手中鏡翻來覆去打量了片刻:這鏡子既是合歡鑒,為何會被埋在君囿的焦土之下?偏偏又這麼巧,被他挖了出來……而這假鬼君性情當真莫測,先時將他吞噬入體,此刻卻又丟在這裡不聞不問,像是毫不在意他拿到了合歡鑒……
他正想著,就見鏡中映出一座巍峨富麗的宮殿,懸匾書有「君安殿」三個大字。而鬼君正慢悠悠地抬步登階,哼著歌朝殿中踱去。
層層紗縵,疊疊繡扇,串串真珠,半遮住了殿上倨坐的鬼君。
他此刻正四仰八叉地癱在寶座上,視線穿過一眾遮蔽,打量向廣闊的殿庭。
祝槿靠在水簾洞中,透過合歡鑒的鏡相,隨著鬼君四下逡巡。
可容百餘人的大殿之內,對設有二列席位。
右列為首處已坐了一位來客,那男人著一件雪青長衫,面貌清俊,姿儀文雅,風度謙謙。而他的身後,恭順地跪侍著一個冪籬遮面的女子。
鬼君拿起案前的茶盞,啜了一口,方才放下,便聽得殿門外傳來迭遞的通報聲:「河伯駕臨——」
隨著鬼君抬眼,祝槿看到,殿前迎賓的宮人紛紛躬身施禮。
而在次第折腰的紅錦宮服之間,走出個紫衣的男人,他走得極慢,身形微微搖晃,祝槿驚覺——河伯竟是個跛足!
入殿一霎,他的腳步停駐,眼神定在右列首席處。
那坐在右首的男人視線與他交匯,輕輕頷首。
河伯這才笑著拱手行禮道:「宵燼君,」隨即,他又朝著那跪侍在宵燼君身側的女子一禮,道:「阿昧姑娘。」
他喚那阿昧時,語調輕柔得有些怪異,阿昧似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去,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河伯這才又朝殿上莊重一禮,揚聲笑道:「馮夷前來,恭賀鬼君祭慶。」
鬼君發出一聲假笑,客套道:「河伯無需多禮,請上座。」
河伯禮成起身,眼神再次略過右首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這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右列四席。
合歡見此,興致勃勃道:「馮夷對那鬼女阿昧好像真的不太一般欸,看來傳聞不是空穴來風!」她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又換作鬼君清了清嗓,正要開口時,霍然被一陣清悅的簫聲打斷。
一個天藍衣裳的少年從天而降,落定在殿外石階上。他豎一竿碧玉洞簫,緊鎖眉頭,指尖翻飛,手指急動間,吹奏聲愈促,邊奏樂,邊緩緩邁步上階,直到走完石階,簫聲猶未停歇。
而祝槿這才看見,在他的身前,一直有條銀蛇在飛速旋轉著疾行。
第19章 旨酒宴
驅蛇少年橫起簫管,搖頭嘆息。
離近了許,祝槿方才發覺,他的手腕與腳腕間都掛著細細的銀環。
忽地,那四條銀環化風盪開,隨即盤亙在地的銀蛇一晃,變成了個遍身晶銀亮片的青年!
這青年並不理會同行的簫管少年,逕自大搖大擺地跨入殿中。
他生了一雙冷然的單鳳眼,看人時卻總帶著些輕佻的笑意,鼻高額窄,唇薄眉淡,俊得浮浪。
他款步入殿,行至鬼君座下,才虛虛致禮,笑著致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