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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聽了馮山的話止住了哭聲,她怔怔地望著馮山。
馮山說:晚上我就出去,我不出去,楊六也會找上門來的。十天之後我就回來,到時你別走遠了,給我留著門,炕最好燒熱一些。
文竹坐在那,似乎聽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馮山說:家裡櫃子裡有米,地窖裡有菜,我不在家,你別委屈了你自己。
馮山說:等我親眼看見楊六抱著石頭走進大西河,我就再也不賭了。要是還賭,我就把我的手剁下去。
馮山穿上鞋,找了根麻繩把自己的棉襖從腰間繫上。他紅著眼睛說:我走了,記住,我十天後回來。
說完馮山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了,走進風雪裡。
文竹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門旁,一直望著馮山走遠。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忐忑不安起來,不知為誰。自從父親把自己輸了,她的一顆心就死了,她覺得那時,自己已經死了。直到現在,她發現自己似乎又活了一次。她的心很亂,是為了馮山那句讓她自由的話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六
馮山走進賭場的時候,楊六已經在那裡等候了。賭場設在村外兩間土房裡,房子是楊六提供的。村外這片山地也是楊六家的。自從楊大那一輩開始,賭場上的運氣一直很好,贏下了不少房子和地。這兩間土房是楊六秋天時看莊稼用的,現在成了楊六和馮山的賭場。
正文 上部 橫賭(14)
楊六似乎等馮山有些時候了,身上落滿了雪,帽子上和衣領上都結滿了白霜。楊六那匹拴在樹上的馬也成了一匹雪馬,馬嚼著被雪埋住的乾草。
楊六一看見雪裡走來的馮山就笑了,他握住馮山的手說: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準會來。
馮山咧了咧嘴道:我也知道你早就等急了。
兩人走進屋裡,屋裡點著幾隻油燈,炕是熱的,灶膛裡的火仍在呼呼地燒著。兩人撕撕扯扯地脫掉鞋坐在炕上。
楊六笑著問:咋樣,我沒騙你吧,那丫頭是處女吧?
馮山不置可否地衝楊六笑了笑。
楊六仍說:那丫頭還夠味吧?玩女人麼,就要玩這種沒開過苞的。
馮山悶著頭抽菸,他似乎沒有聽清楊六的話。
楊六這時才把那隻快燒了手的菸屁股扔在地上,從炕上的賭桌上取出筆墨,一場賭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賭前寫下文書,各執一份,也算是一份合同吧。楊六鋪開紙筆就說:我是輸家,這回的賭我來押。
馮山擺擺手說:你押,你儘管押。
楊六就在紙上寫:好地三十垧,房十間。
馮山就說:老樣子,一隻左手。
馮山身無分文,只能橫賭。橫賭、順賭雙方都可以討價還價,直到雙方認同,或一方做出讓步。
楊六把筆一放說:我這次不要你的手,我要把文竹押上,文竹是我的。
馮山知道楊六會這麼說,他要先贏回文竹,然後再要他的一隻手,最後再要他的命。馮山也不緊不慢地說:那好,我也不要你房子,不要你地。我也要文竹,這次我贏了,文竹就永遠是我的了。
楊六似乎早就知道馮山會這麼說,很快把剛才寫滿字的紙放在一旁,又重新把兩人的約定寫在了紙上,寫完一張,又寫了一張,墨汁尚未乾透,兩人便各自收了自己那份,揣在懷裡。
兩人再一次面對的時候,全沒了剛才的舒緩氣氛,兩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像兩名拳擊手對視在一起的目光。楊六從桌下拿出了紙牌。
正文 上部 橫賭(15)
楊六這才說:在女人身上舒服了,賭桌上可不見得舒服了。
馮山只是淺笑了一下,笑容卻馬上就消失了。他抓過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