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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兩個人恰好岔開了。胤禛聽同恩說恪寧回來又走了,而韶華壓根也沒接回來,而是說因為病體未愈而送去了上善苑靜養,面上就是一沉。上善苑這三個字砸在他心裡沉甸甸的,彷彿是隔著他和恪寧之間的一塊頑石。那是母親當年破土動工卻終未完成的上善之苑。皇帝卻將它賜給了恪寧,而非自己。他從前沒在意過,但是因為皇帝親賜,使得那裡成了恪寧的避難所之後,在他無法滲透自己的力量進去更無法探知其中訊息之後,他越來越覺得不夠安心。即便那園子的主人是她,胤禛還是不安心。
他帶著這種忐忑和三個兒子們一起用晚飯。弘時和董額家的蘇樂已然定了親事,只等指婚的聖意下了。胤禛心底一塊石頭落地,但弘時自己到底如何想,他卻不那麼清楚。兩個小的卻因為恪寧縱容他們,玩的開心也就顯得生氣勃勃。不像往日在府中見了阿瑪像老鼠見了貓。
晚飯後,胤禛在書房閒坐。一時想起前些日子恪寧幫他抄錄以前零零碎碎寫的幾首歪詩。他便翻檢出來,拿在手裡端詳。恪寧這幾年的字越發的氣度飛揚,沉著有力了。怎麼也想不到出自女子之手。他這麼看著看著,把剛才心裡那一絲不快也忘了。
沉吟間,忽聽外間有腳步聲進來,抬頭卻是年羽裳。胤禛往日雖然規矩大,但對她從不拘束,所以年羽裳時常隨意出入。胤禛見她來了,隨手將詩稿擱在書案上笑道:“天冷,你穿的太單薄了。”
羽裳過來靦腆一笑:“是披著大毛的衣裳來的,剛才丟在外面了。怕氣味不好,燻著爺!”暖洋洋的燭光映著她線條精緻的面龐,怎麼也描畫不出的妖嬈美好。胤禛看著這樣熟悉的一張臉,心裡卻有膽怯。
“爺這是看什麼呢?”羽裳早瞟見那文稿,一眼望過去便知是恪寧手筆。她平日在胤禛面前不肯多說一言,多行一步。今天卻實在忍不住,伸手捻起一張素箋。但見上面卻是極昂揚的行書錄著一首詩,可惜卻未寫完。
“維舫楓橋晚,悠悠見虎邱。塔標雲影直,鍾度雨聲幽。僧舍當門竹……”
羽裳一見,眸子中忽而清輝一閃,嘴邊浮出甜蜜的笑意道:“這下面收尾的是不是,漁家隔浦舟。茫茫吳越事,都付與東流?”
胤禛愣了愣,疑惑道:“這首,是我多年前在蘇州時所作的。因那後面的不是我寫的,所以她也沒錄,可……”
羽裳本來流露出的天真敏捷忽而都被胤禛這一句話拘住了。胤禛突地恍然大悟,語氣中帶了一些難以置通道:“難不成那一日,接這下一句的,竟是你嗎?那日在虎丘的,是你?”
羽裳僵著身子不置可否。胤禛卻笑了,伸手拍拍自己腦門子。剛想說什麼,卻又停在了嘴邊。因為他看到了那雙太過相似的眼睛,太久遠,又太親切。令他不敢道出面對這因緣際會之時該有的喜悅和不可思議。
羽裳臉上一抹虛無的笑意,將那詩稿放回原處。柔聲道:“這也未免太巧。”她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在心底暗暗的念著一句:“前塵有緣雖入夢,此生抱憾卻成空。”
胤禛尷尬的咳了一聲,聲音旋即恢復鎮定清冷:“這麼晚,你……”
“啊。”羽裳回過神來。又是一笑道:“我是聽日間下面人說,宋姐姐尚病著,福晉將她移到上善苑去了。我想宋姐姐這病也拖了許多日子了,竟不見好。我想,能不能去探望探望,也算盡姐妹情誼。況且,福晉那邊說不定需要個人。”
胤禛心說:“那也無需你去。”但轉眼見羽裳一片天然摯誠,卻又不好駁了她的這番心意。他剛要答應明日派人送她去,突然一個念頭在他心頭一掠而過。
“她去是想探韶華的病呢,還是更想見恪寧?”
這樣奇怪的思緒讓他覺得有點好笑。難不成因為羽裳對恪寧太好了,自己還要吃醋嗎?那又要怎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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