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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暖閣裡不時響起清脆的落子聲。
元和帝的棋力比起以前雖然進步了不少,終歸比不上梅望舒曾經花費許多時日打譜的琢磨功夫。
她一心二用,賞玩著罕見的暖玉棋子的同時,並不妨礙她落子佈局,輕輕鬆鬆把聖上殺了個片甲不留。
元和帝在她面前輸棋輸慣了,並不以為意,數完了目數,立刻重開一局。
兩邊剛開局不久,空曠安靜的暖閣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蘇懷忠進來回稟,「陛下,邢醫官來了。說今日是定好的給陛下請平安脈的日子。」
梅望舒立刻放下白子,起身行禮,「陛下龍體要緊,下棋可以改日,臣請告退。」
元和帝頗覺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旁人和朕如此說話也就罷了,雪卿怎麼也學會這套。以前邢以寧給朕看診的時候,你哪次不在?坐下吧。」
御前隨侍的十幾名宮女內侍無聲無息地忙碌起來,放下層層金鉤紗幔,關閉所有木窗,點亮四周燭火,準備溫水熱湯。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只留下蘇懷忠服侍御前,梅望舒坐在窗邊,其餘宮人全部魚貫退出。
片刻後,暖閣外傳來了腳步聲。
宮中最得聖心的御前醫官,邢以寧邢大夫,背著醫箱,穿著一襲乾淨挺括的石青色醫官袍,悠然掀開紗幔,走了進來。
「恭請陛下聖安。」邢醫官慣例問安,「陛下近日身子感覺如何。舊傷處可有疼痛復發的徵兆?」
暖閣最裡面的金絲楠木隔斷後方,放了一個供平日休憩用的羅漢榻。
暖閣並不很大,從梅望舒的方向望過去,透過傲雪寒梅圖樣的隔斷,可以清晰地看見羅漢榻處的景象。
元和帝並不避諱梅望舒,當面褪去了行龍常服,夾袍,中衣。
「後背處早就沒什麼感覺了。」他袒露了肩膀,轉過身去,露出了結實健壯的後背。
「前些日子陰雨連綿,朕照常活動筋骨,騎馬射箭,肩頸後背並無任何不適的地方。應該是徹底痊癒了。」
明亮的燈火映照下,年輕的帝王坦然將後背處縱橫交錯的猙獰舊傷裸露出來。
神色平靜,毫無波瀾。
第5章
明亮的燭火照耀下,顯露出元和帝後背處層層疊疊的舊傷。
最久遠的舊傷,應該超過十年了。
年份太久,當初幾乎要了性命的可怖鞭笞傷疤,如今也只留下幾道淺褐色的交錯痕跡。
反倒是年份近些的杖責舊傷,留下的疤痕更深些。
梅望舒隔著暖閣中的梅枝隔斷,驟然望見年輕的帝王背後熟悉的疤痕,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來。
今日君臣見面時那股奇異的陌生感倏然淡去了。
時間彷彿被拉回了數年前。風雨飄搖的皇城內,忠心臣子暗中聚攏,用各自的單薄力量,共同守護困境中的少年真龍。
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宮廷初遇,那個滿身狼狽、眼神如孤狼的小少年。
也清晰的記得陛下十六歲、帝加元服當日,郗氏權黨的聲勢正如日中天,天子形同傀儡。
當日,文武百官微妙眼神注視下,身穿繁複十二紋章冠冕龍袍、沉默地一步步踩著丹墀而上的單薄少年背影……
和今日已經完全成長的健壯背影,微妙地重合在一起。
她掀開紗幔,走進隔斷裡間,坐在羅漢榻邊的紅木方墩上。
「筋骨皮肉的外傷容易治癒,但內傷如何探查是否痊癒?」
她問邢以寧,「陛下曾經傷到內腑,陸陸續續吐了整個月的血,每到寒冬季節就咳嗽不止,這兩年看似好轉了,但會不會只是年輕時不顯,十年二十年後又會有後遺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