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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就是在上午快燒掛了那會兒,也沒覺得自己有現在這麼難受。
上午是全身的肉疼,這會兒他是臟器疼,器官攪在一起,讓他有點兒喘不過氣。
心臟酸,鼻子酸,眼睛酸。
看不清桌上的東西了,他往後一仰頭,摘下眼鏡,抬起胳膊蓋住眼睛。
宋暮雲看他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嘴角緊繃,喉結一下又一下劇烈地滾動著,起身關了屋裡的燈。
假期留校的人不多,對面宿舍樓亮著燈的宿舍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相信他們這棟也差不多,所以兩個人都沒說話時,周遭格外安靜。
一時屋裡唯一的光源也就是外面的月光。
明天就是十五了,今晚的月亮已經很圓很亮,月光透過沒拉窗簾的窗戶灑進屋內,落在背對著窗戶坐著的徐行身上。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宋暮雲看到他垂落下來的一條胳膊,再往上,是徐行略微顫抖的肩膀和被另一條胳膊遮了一大半兒的臉。
徐行也沒想到自己的淚腺這麼發達,但是眼淚的確是有點兒收不住,一股一股從眼角滑到耳朵,不一會兒就浸濕了鬢角的頭髮。
丟人啊他媽的。
突然,手裡被冷不丁地塞了幾張紙,宋暮雲的聲音很低很輕,「待會兒鼻涕就要出來了。」
「滾蛋。」徐行抓過紙巾按在自己眼睛上,碰到宋暮雲的手的指尖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我說的事實,本來哭的時候眼淚流進鼻淚管就容易流鼻涕,你這還感冒得要死要活的,待會兒擦都擦不及。」宋暮雲說。
徐行哭笑不得——字面意思,沒辦法開口說話,大概無聲地哭了有幾分鐘,感覺都有點兒頭暈了,他擦乾淨眼淚,坐了起來。
「知道我上次哭是什麼時候嗎?」
燈還沒開啟,但不知道是不是哭過的原因,徐行即使背對著月光,沒戴眼鏡的雙眼依舊很亮,哭過後他聲音裡的鼻音濃重,聽著更可憐了。
「不就上午嗎?」宋暮雲說,「偷摸哭的。」
徐行「嘖」一聲,「那不算,我就掉了一滴。」
「那就去年吧,」宋暮雲覺得他這個樣子比起平時要更生動鮮活,幼稚得有點好玩,於是耐心地猜著,「收到錄取通知書時感動的。」
「不至於。」徐行笑了笑,「小學時學校搞感恩父母的活動,當時就這麼哭的。」
這種活動大概每個人都經歷過,宋暮雲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皺起眉頭,「當時跳感恩的心的手勢舞時感覺我跟我爸從來沒有這麼陌生過。」
徐行愣了下,笑了好半天。
宋暮雲也笑了,「真的尷尬,那會兒本來就他們倆不常在家待著,跟我的關係也不是太親,所以聽到我說爸爸我愛你時我爸的表情堪比張嘴打了個哈欠結果吃進一個蒼蠅。」
徐行挺意外,笑著說:「我以為你爸媽從你小時候就寸步不離身。」
畢竟平時打電話時看著氛圍很好,是自己所懷念和羨慕的。
「沒,我上初二還是初三,他倆的生意才開始穩定下來,然後就被他們倆接走了,在這之前都是我爺爺奶奶管我,比起我爸媽,我叔我姑管我比較多。」宋暮雲看他一眼,警告:「你不要覺得我是那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啊,小時候我還是很能幹的,那會兒我家也沒現在有錢,總之過的不是你想像中的少爺日子。」
這下徐行是真被說中了心思,揉揉肚子,他笑著點點頭,「沒說你現在不能幹,頂多嬌氣一點嘛,多正常。」
「滾吶。」宋暮雲說。
他看了看徐行,又問:「好多了?」
徐行點點頭,大半天后說了一句:「謝了。」
他頓了頓,「今天的所有,都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