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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瀅檢查完畢, 將此等結論告訴韓氏。
韓氏本已經傷心欲絕, 此刻受此打擊,更不覺身軀搖搖晃晃,好似站不穩一般。
她顫聲:「老爺生前,竟受了這些苦楚!」
林瀅略一猶豫,卻還是禁不住問道:「夫人明明知曉陳大人秉性清高,持身又正,平時又不好酒。為何,為何聽聞陳大人醉酒身亡,竟並無疑惑——」
「是因為,夫人知曉陳大人有一些事過不去,所以他縱然做出一些與平素截然不同的舉動,於你而言,亦是不足為奇。阿瀅只想要知曉,陳大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韓氏渾身乏力,吃了口清茶,不覺苦笑說道:「林姑娘不愧是顧公親自交出來的聰慧之人。只是有些事情,未免難以啟齒。」
林瀅察言觀色,小心翼翼說道:「可是若這件事情是陳大人會因此自盡的事,說明此事怕是不能隱瞞,否則何至於如此。既不能隱瞞,何不說給阿瀅知曉?況且我只是查案子而已,不該說的話,定然一句也不會說。」
韓氏已經被陳維芳死於非命的可能性擊碎了心防,此刻正是虛弱無力。
面對林瀅的請求,她似無力拒絕了,也只能娓娓道來。
她說這些之前,還不免為陳維芳開脫:「其實此事,老爺無非是過於認真,他,他並不是什麼壞人,於公更無懈怠之心。」
大胤收稅沿襲兩稅制,以田稅為主,兼服徭役。
按律規定,差戶是要挨家挨戶上門收稅、派差的。這般挨戶收稅,好一些來說能摸清地方住戶,查漏補缺,加強管理。但是同時也顯過於苛刻,加上底層吏員基本素質不高,因而出現惡吏收刮掠戶之事。
所以為顯「寬仁」,很多地方更熱衷於執行過橋稅。
顧名思義,也就是凡過橋、入城,發生商品人員流通,就須收稅。大胤商事十分發達,而商戶通常經濟寬裕,亦願意交這種過橋稅。
如此收稅方便,官員亦不必四處奔波,所謂錢多事少,你好我好大家好。
弊端則是容易滋生腐敗,操作空間大,如此上下其手,抽油水已經是一種常態,更成為上官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
陳維芳自負清傲,自然不屑如此。
他覺得朝廷要求挨家挨戶收稅,稅金還是其次,最要緊是加強對地方管理。故而陳維芳這個司戶參軍加大了本來鬆散的挨家挨戶增收稅金。
可民間卻不會覺得陳維芳是個盡忠職守的青天大老爺,只覺得他這個人苛刻冷酷,對百姓十分不慈,私下辱罵的也是不少。
但陳維芳是個十分固執,所謂不為外物所動的人。便算陳維芳知曉這些議論,他也絲毫不在意,仍我行我素,還自詡是不為世俗所理解的孤膽英雄。
結果就出了事。
他畢竟是個文人,上令下達,實際操作卻有些問題。
手下吏員逼迫太狠,竟鬧出人命。
被逼死的百姓叫林七,正值盛年,在與官吏推諉間,引發心疾而死。其母年逾六十,眼見兒子身亡,當夜便懸樑自盡。
更不必說此事官府也有錯疏。
根據官府檔案記載,林七家中有三十畝地,官府也按記錄畝數徵稅。但實際上,林家只有區區七畝地,根本不能負擔如此重稅。
林七跟收稅官吏計較,鬧急了眼,方才會如此。
於是一個為官不慈,活生生逼死人命的狗官形象就鮮明表現出來。
對於陳維芳這種愛惜名聲的男人而言,簡直便是晴天霹靂,世界崩潰。
所以韓氏覺得,自家老爺因為這樣,心存死志。
那怕陳維芳吃醉了酒,又去了平日絕不會去的春風樓,又從春風樓上跳下來。
以陳維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