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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川亮問：&ldo;你是怎麼知道的？&rdo;

柏傑生說：&ldo;孫帳房死活沒扛住，全招了。&rdo;

這話的資訊量太大，海川亮臉色微變，驚疑不定地看著海面：&ldo;你殺了他？&rdo;

柏傑生說：&ldo;他是自殺的。他做出偷運軍火這樣的事，自己知道被發現的後果。&rdo;

&ldo;偷運軍火&rdo;四個字從柏傑生口中說出來，海川亮的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後退幾步，發了瘋一樣跑到船艙，找到隱秘的夾層，劈手掀開油布，看見冷肅的槍枝彈藥還好端端地躺在那裡。

殺人的器具和炸藥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海川亮鬆了口氣。

腳步聲傳來，柏傑生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ldo;軍火也是貨。萬泰和號誠信經營，不會拿走你的貨。萬泰和號掙的錢，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乾乾淨淨的。&rdo;

海川亮聲音複雜：&ldo;謝謝。我有一個奢望。或許，戰爭可以不影響我們的友誼。&rdo;他轉過身，誠懇地看著柏傑生，&ldo;有些事我身不由己。戰爭機器轉動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我怕變成一個只會喊口號的活死人。我不想被權力倡導的主流話語挾裹。我……還想保留一些人性。&rdo;

柏傑生看著他，神情複雜：&ldo;我理解，我全都理解。&rdo;

海川亮露出一點釋然的笑：&ldo;你理解就好。&rdo;

他放鬆下來，才注意到四周，才發現船竟然無聲無息地漂流出海，離岸邊已經有一定距離。

船上，除了他們二人，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安靜的大海，安靜的夜。汽油的味道絲絲縷縷漫出來。

海川亮難以置信地盯著柏傑生，面色漸漸變了。

這批貨軍火裡有炸藥。

&ldo;我是不得已的！&rdo;他睜大雙眼，&ldo;戰爭、國家、權力，是一臺機器！就像這艘船，我上來了，我就只能被它帶走！我沒有選擇！你說你理解！&rdo;

柏傑生悲哀道：&ldo;我理解。但是，咱們這個時局，不容許既要、又要。你一旦選擇了國家，就不可能選擇自我。你的情感，你的想法，都再不重要，你只有服從國家意志。但你的國家意志能容下所謂的友誼嗎？你的友誼就是用來運軍火的嗎？&rdo;

海川亮含著淚：&ldo;是他們用父親的命逼我！我姓海川，我沒有選擇。&rdo;

柏傑生沙啞著聲音說：&ldo;我姓柏，我也沒有選擇。外面本就謠傳我替日本人做事，如果你這船軍火真的入了滬，萬泰和號也好，柏家也好，以後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你知道叫什麼‐‐漢奸吶！背叛民族！&rdo;

海川亮又後退幾步，靠在船艙的夾板上：&ldo;所以你打算怎麼樣？&rdo;

柏傑生平靜地說：&ldo;死。&rdo;

&ldo;你瘋了嗎？你自己找死！&rdo;

&ldo;只有我死了，柏家才能洗脫漢奸的嫌疑。&rdo;

趁著說話的功夫，海川亮一直摸索著往旁移動，摸到艙門，他轉身向外跑，想跳下海去。

柏傑生沒有追上去。他只是平靜地點亮火種。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

一連串爆炸的巨響傳到很遠很遠。柏大殷驚駭地衝出房間，看著海面。

柏秀鑾跌跌撞撞衝出來，死死抓住柏大殷的手臂。

柏大殷指著大海深處：&ldo;姐，你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