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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匹賽馬一直到了比賽的後半程才開始發力,奮起直追,倒數第二圈的時候才趕上了第二名,又與第一名死死咬住,你追我趕了整整一圈,才領先了半個馬身,率先沖了線。
阿俏躲在跑馬場跟前的普通觀賽區裡,聽見旁人或驚訝於結果,或惋惜地大叫,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在胸口砰砰直跳的一顆心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直到此刻,她才能完全肯定,腦海中那些關於上輩子的記憶都是準確的,她這並不是在做夢。
旁人看來,可能一百現洋並不多,可這對阿俏而言,卻是押上了全部身家的一場豪賭。
阿俏低著頭,緊緊握住了早先購買馬彩的憑證,轉身就出去兌彩金。因為「飛花」的賠率太高,她只用了一百現洋,就能得到四千塊的彩金;當然這一次她的風險也極大,萬一「飛花」中途出個什麼意外,或者最後衝線時慢了一點點,舅舅舅母贈給她救急的全部身家,就會變成她口袋裡的一張廢紙。
想到這裡,阿俏還挺後怕的——這一世她彷彿特別好「賭」,每次都毫不猶豫地押上全部,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好在老天沒讓她失望,這一次,又讓她賭對了。
因為彩金數額巨大,阿俏在馬彩亭子那裡等了好一會兒,才得出售馬彩的人員將所有的錢當著她的面點清,然後包在一個信封裡,交到她手裡。
阿俏吸了一口氣,轉身看看,見無人留意她,就趕緊將信封裝在了自己的小挎包裡,然後像沒事人一樣隨著走出跑馬場的人潮一起往外走。
今日為了避免那女學生的模樣過分惹人注目,阿俏特意沒有穿她常穿的襖衫襖裙,而是將母親給她置辦的那件象牙白海棠紅邊的旗袍穿了出來,一頭短髮只用一隻紅絨髮夾夾著,襯著她這一身,顯得又清爽,又俏皮。
然而阿俏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正遙遙地將她的背影指給身旁的人。
沈謙得沈家家僕的指點,遠遠地看了一眼阿俏的背影。
他看人的眼光很毒,加之能過目不忘,見到阿俏那纖細的身影與挺得筆直的脊背,腦海中閃現的,便是在街邊立在櫥窗跟前那個梳著長發的小姑娘。
「城裡要麼是規矩而無趣的女學生,要麼是時髦且熱辣的女青年……」
沈謙冷不丁想起了老同學邵雪松的話——果然這省城就是個花花世界,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能令一名舊式少女變成眼前這樣子,偏偏看上去既規矩又時髦,是女學生與女青年的結合體……
可是,這樣的少女,怎麼竟能猜得到「飛花」會奪冠?
他身後傅五爺已經去兌了彩金,一人兌八萬現洋,是件極為驚人的事。前來觀賽的人一下子就全圍了上來,立刻就有人認出了傅五爺。
「原來是上海的傅五爺!」
「都說傅五爺善於相馬,果然目光如炬,這滿場只有您一個猜中了今天的勝負啊!」
「是啊,五爺怎麼也不稍許提點我等一句……」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恭維傅五爺。傅五爺笑著向周圍拱手,卻偷眼往沈謙那裡看去。只見沈謙遠遠地站在人群外圍,一言不發,將這般榮耀拱手都讓與傅五爺一人。傅五爺心底自然又贊一句沈謙,覺得這名年輕人識得大體,又不貪圖分毫名利。
沈謙見阿俏快步離開,身影即將要在人海中消失,當即喚過心腹,低聲吩咐:「去查一下她是什麼人,盯一陣,看她這筆錢打算用來做什麼?」
四兩撥千斤,一百現洋,轉眼就變成四千塊捏在手裡——這點錢入不了沈謙的眼,然而他心底倒是對這個「有故事」的小丫頭生出了一點興趣。
阿俏的動作很快,沈謙的人也不差。
很快沈謙就已經收到了回報,知道阮家剛到省城不久的三小姐,用在賽馬會上贏取的彩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