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醞釀(第1/4 頁)
皇帝接著又道:“立太子本來是朕的家事,偏偏這群人都想插手,朕的兒子朕心中有數,哪容得他們來置喙?前幾日四哥兒來見我,與我聊了些體己話。”
“唉,朕的這個兒子,從小沒了生母,記在皇后的名下沒得多少庇護,反倒是惹來不少的明槍暗箭。好不容易長大了,不過稍微胡鬧了一些,又被這群無事生非的人盯上,他們呀,恨不得讓朕廢了這個兒子才甘心。”
說起自己的兒子,皇帝一開始語氣還比較柔和,緊接著話語逐漸變冷:“話說回來,就算四哥兒再胡鬧,也是朕的兒子,是這大衍的王爺,那幫御史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天天追著他參奏,哪裡顧及過朕的面子?你說說,這幫人該不該殺掉一批?”
黃勝聞言吃了一驚,類似的話他在八年前的東平書案爆發時,聽皇帝說到過一次,隨即十幾家官員被下獄定罪,幾百人或被處斬、或被流放,京中鬧的腥風血雨。
此後的數年,不論官紳百姓,都不敢提及此事。
黃勝忙跪了下去應道:“皇上,如今四海昇平,八方寧靖,陛下仁慈之名廣播海內,若是與幾個御史言官置氣,損了陛下的盛名,實在是得不償失,請陛下三思啊!”
皇帝沒讓他起身,思慮片刻,淡淡說道:“老傢伙,你在司禮監做了十幾年,有沒有想過換換位置?”
黃勝聽懂了皇帝的這句話,他又給皇帝行了一禮,答道:“只要奴婢能跟在皇上身邊侍候著,做什麼都行。”
“昨日曹守禮又來找我告狀,說你由著下邊的人胡來,讓宮裡的人都沒了規矩。自打我記事兒以來,你便陪在我的左右,這些年替我辦了不少事,也背了不少的干係。”
皇帝吁了一口氣,在殿內踱了幾步,低聲道:“司禮監你不能再待著了,這幾天等我的安排,等過了萬壽節,就去御馬監吧,由你掌著騰驤、武驤四衛禁軍,我心裡也踏實一些。”
聽皇帝在自己面前沒有自稱“朕”,黃勝鼻中一酸,恭恭敬敬地給皇帝磕了三個頭,卻聽到了皇帝低沉而堅定的聲音:“事關社稷存亡,朕,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劉慶元攜著內閣諸臣守在乾清宮門口等到午時,也不見宣召,心中都犯起了嘀咕,一直過了正午,才見黃勝走了出來。
黃勝朝劉慶元欠身施了一禮,道:“教各位大人久等了,皇上今日心緒不佳,正在裡面歇著。皇上說了,各位大人若是為了立儲一事,可先去司禮監找曹公公,議出一個眉目再行上奏;若是為了替韓嗣昌求情,那就請回吧。”
內閣六人面面相覷,皇帝自從即位以來,還從未有過將內閣大臣拒之門外的時候,這次顯然是動了肝火。
六人商量了幾句,不敢去惹皇帝的怒火,只得一起回了文淵閣。
黃勝出了乾清宮,回住處換了身粗布衣服,卻沒有再回司禮監,一路出了宮門。
他在宮門口叫了頂綠呢小轎,簡單吩咐道:“去惠豐街。”
為首的轎伕看黃勝氣度不凡,知道這是宮中的貴人,極有眼色的沒有多問話,載著黃勝去了惠豐街。
黃勝在宮中十幾年,不是在宮中當值,就是去東廠處理事務,便服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他是第一次到這惠豐街,一進了街道,就掀了轎簾往街邊張望。
依著底下人的描述,他尋到街尾的一處小鋪面,叫停了轎子,給轎伕扔了一顆碎銀子,下轎進了店鋪。
一進門,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和一個少女並排站在藥櫃前嘀咕。
兩人都是背對著門,混沒注意有人進了鋪子,只聽到那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師父,你說這青龍屑與清心草同是青芍炮製而成,為何藥性卻天差地別呢?”
老者道:“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