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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是鐵了心要讓餘頌認錯,再也不提不學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餘頌只是趴在地上不動一聲不吭,只把臉埋在臂彎裡默默流淚。她看著更來氣,抓起雞毛撣子就抽,正巧打在扭傷的左腿上,餘頌痛得慘叫一聲,竟然強撐著站起來,惡狠狠瞪過來一眼,道:「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怎麼樣?是你要逼死我了。我花了麼著多錢,吃了這麼多苦,就為了培養你彈琴。你現在說不彈了,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啊。你這個白眼狼。」她說著自己倒委屈地帶上了哭腔。
「我以後會賺錢的,把錢都還你。我現在就可以去當家教,把錢還給你,我們就兩清了。」
「你要還錢?還的清嗎?發傳單當家教能賺幾個錢?你要是這麼窩囊,一輩子都還不清我的帳。」客廳的茶几上就隔著她記帳的本子,抓起來一把丟在餘頌臉上。
餘頌撿起帳本,就沖回房裡。她的臥室沒有鎖,母親也不允許她鎖門。她用衣架堵住門,不肯出去。母親還在外面叫罵著,道:「你有本事就一輩子別出去,別花我的錢,別住我租的房子。滾出來。」
她無心去理睬,只撩起褲管,低頭去看。剛才被打過的地方,傷口已經高高鼓起,腳踝腫得有一個拳頭大。
第3章
母親在外面叫罵了一陣,便也累了,聽動靜是開始收拾起餐桌了。餘頌把衣架放回原位,這才忍耐不住,把臉埋在枕頭裡放聲哭。哭完又給朋友寧曉雪發訊息,道:「我和我媽吵架了。我說我不想練琴了。她就把我罵了一頓,好像我所有的價值就是彈琴。」
寧曉雪回得很快,道:「都一樣,我媽也是的,昨天我沒拉好,她就很用力地打我的頭。」
她是餘頌的小學同學,每次聊天就是交流各自的琴童血淚史。她們一樣從小學樂器,一樣有個雄心勃勃的母親。差別在寧曉雪學的是小提琴,而且她的家境遠比餘頌優越。
餘頌道:「我不想在家裡待下去了,我不想見到我媽。我偷偷攢了一些錢,我要離家出走。」
「你要去哪裡啊?」
「不知道,先在快餐店過一夜,然後找個包吃包住的地方打工。你別和大人說。」
「肯定不說。」過了一會兒,寧曉雪又補上一句道:「我想和你一起走。我也要離家出走。」
「好,那我們就在快餐店碰頭,我等你。」
餘頌再出房間時,母親正準備去上班。桌上沒有留菜,似乎是存心要餓一餓她。餘頌也不在乎,只是面無表情地換上外套,道:「我出去散步。」
她每天僅剩的自由,就是晚飯後散步。家裡唯一的電視機三年前就壞了,母親也沒有再修過,生怕這一星半點的娛樂也會帶壞餘頌。母親也不讓她運動,鋼琴家的手最是金貴不過。家裡沒錢,更沒有閒暇出去旅遊。升入高中後,餘頌也很少去學校,沒什麼朋友,每天就是拴在琴鍵上的一隻鳥,飛來飛去也飛不出do-re-i。偶爾慈悲心發作,母親也覺得對餘頌太苛刻了,於是赦免她飯後半小時後可以出門散步,不過最多不超過四十分鐘,晚上還要繼續練琴。
「你下次再說這種話,我就不放你出去散步了。」
餘頌扭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無所謂。」
母親餘怒未消,原本還想再數落幾句,可見餘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顯然剛才打得狠了,多少也有些愧疚,便放任她出門了。
夜裡風涼,餘頌衣著單薄,原本想上樓拿一條圍巾,可不願再和母親說話,只縮著脖子,賭氣迎著風走。街上的行人寥寥,這個時間很尷尬,寫字樓的白領多半還在吃飯,退休的老人嫌路上太冷,享受夜生活的時髦人則還在蟄伏。
餘頌倒很喜歡這樣的冷,有足夠的寧靜供她自怨自艾。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