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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表面上偽裝的鎮定,在這一刻變得崩塌殆盡。
到了此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她的四肢在發軟,就連扶在門側的手指,都在不自覺顫抖。
濃重的後怕感隨之而來,背脊連著肩膀,捲起纖細單薄的劫後餘震。
白色的病床,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場景。
「溫年。」
隨著傳來的低沉嗓音,肩膀處落下寬大手掌,那股溫熱帶了些許力度,輕握住她的肩膀。
腦海里交錯變化的場景,像是瞬間按下了休止鍵,溫年一時得以從混雜難捱的記憶裡脫離。
垂下目光間,視線落入極具男性特徵的一隻手。
指骨修長,骨節卻粗大有力,手背覆著薄薄一層面板,冷白,卻不顯病態,蟄伏著漫延的青色脈絡。
呈現出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很快,那隻手從視線內掠過,替她輕掩住半開房門。
那股襲來的後怕窒息感,掩耳盜鈴地消解,溫年朝後退了半步,像是跌坐般,癱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
溫年微斂眉目,任憑呼吸在胸口不斷起伏。
他們一坐一站,誰都沒有開口。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溫年總算從那股失魂落魄中回神。
目光落在垂在腿邊的斜長影子,這才意識到她剛剛狼狽的一面,全都落入眼前男人的眼裡。
他默不作聲,她也就下意識使然,將他當做一時的避風港。
消化著滿覆的負面情緒。
溫年神情恢復如常,起身,微微張了張唇:「周先生,我失態了。」
「還有,謝謝你……」
……一直陪著我。
剩下的半句話,溫年說不清為什麼,她沒能說出口,又突然想到,關於向他道謝這件事,已經算不清是今天第幾次了。
一時沒有得到回應。
溫年只能感覺到,那道泛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臉上。
他們相識算不上久,出生就被父母輩定下娃娃親,空有未婚夫婦名頭,對於周齊斯,她單知道他大她五歲,年少喪父,由虞氏夫婦撫養長大,年紀輕輕就執掌周氏集團,他們之間算不上熟悉,說上的話更是寥寥無幾。
周齊斯對於自己,始終也是不冷不熱的態度,訂婚乃至結婚的事情,他沒有拒絕,多餘的事情,他也從來不做。
如非必要,誰也不去打擾誰。
始終維持著涇渭分明的一條線。
溫年大致瞭解他的性子,也不多說。
卻在稍稍錯身時,聽到道懶怠淡聲:「用不著這麼客氣。」
溫年微微點頭,知道這大概是他的回應。
晚些時候,溫如華醒來了,做了大致檢查,身體確實沒有大礙,只是有著輕微噁心頭暈的腦震盪後遺症。
溫如華看到她,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柔和的喚聲:「小年。」
「嗯。」溫年很輕地握住她的手,厚重掌心繭傳來粗糙觸感,「媽,我在。」
溫如華目光落在她臉上,安撫般地笑了笑,過了會,又後移到她身後:「是媽不好,讓你和齊斯擔心了。」
溫年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媽,你不要亂想。」
之後溫年一直守在床邊,直到周齊斯安排的外賣來了,才堪堪瞥見窗外陰沉的夜色,大雨已然到臨,裹著斜風雨線,晃得濃重樹影紛亂。
原來已經這樣晚了。
送來的是雲記的粥,素來以不破壞食物本味著稱,不提供任何外帶渠道,此時卻罕見開了特例,保溫箱裡放著三個雲紋圖樣的粥盅,配好消毒妥當的白瓷餐勺,明明是外賣,卻顯得格外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