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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崇山坐在病房的沙發上，將一份去美國的行程計劃放在了石鼕鼕的病床前。

石鼕鼕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並沒有拿起來多看。

&ldo;手術成功的機率是多少？&rdo;他問。

石崇山短暫沉默後，才開口道，&ldo;那邊的醫生也要等開顱後，真正看到你腦內的情況才能下定論。而且，這並不是一次手術就能解決的問題，但是至少比在國內會有勝算一些。&rdo;

&ldo;勝算？我現在能活著也成了一場賭博嗎？&rdo;石鼕鼕笑了笑，仰靠在了床頭。

&ldo;我說的是手術的成功率。&rdo;石崇山沉聲道。

&ldo;是嗎？那麼手術失敗會怎樣？我變成植物人？還是死在手術臺上？&rdo;

&ldo;你一定要這麼消極嗎？&rdo;石崇山的手緊緊按在了沙發扶手上。

&ldo;我不是消極，&rdo;石鼕鼕收起笑，閉上了眼睛，&ldo;我每天都痛得想死。&rdo;

&ldo;你姓石，不可以這麼懦弱！既然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手術？&rdo;

&ldo;你的說辭太老套了，我想死是因為我怕痛，我不想手術是因為，&rdo;石鼕鼕停了停，才道，&ldo;是因為不想讓你稱心。&rdo;

&ldo;這是什麼話！&rdo;石崇山氣得站了起來，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只是在病弱的兒子面前，他的那兩記老拳終究揮不出去。

&ldo;你讓我做手術，不過是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過錯吧？當年你沒有為媽媽選擇手術，而是讓她躺在床上等死……你捨不得你那剛起步的生意！捨不得花時間去照顧她！你那時一定還在打著賠償金的主意吧！那時我已經八歲了，我什麼都知道！我一 輩子都記得！現在，你不過是想要贖罪，沒有為媽媽做的手術，你做在我的身上！&rdo;石鼕鼕說得越來越激動，病房裡的監護儀器響作了一團，醫生護士很快便跑了進來。

石崇山被一群人擋住了視線，卻仍瞪紅著雙眼，一動不動。石鼕鼕說出了從沒說出口的話，多年前曾做過的那個決定如今像塊巨石一樣橫亙在父子之間，他百口莫辯，卻可能真的因此而再次失去兒子。

有醫生把他請出了病房，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石崇山擺擺手，只想安靜。

他已經不知該如何做決定了，手術還是不手術，為自己贖罪還是把兒子推向更深的深淵……

&ldo;醫生給鼕鼕打了鎮定劑，他已經睡了。&rdo;陳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見他仍是沉默，又說了句，&ldo;石先生，也許我們應該給他更多時間考慮。&rdo;

石崇山茫然點了點頭，重複道，&ldo;更多時間……&rdo;

……

喬昊再看到石鼕鼕時，他已經轉到了之前的普通病房。

病床上仍是一張蒼白的睡臉，喬昊像看不厭似的，盯著看了許久，直到對方醒來。

&ldo;你怎麼像不用上班的一樣？&rdo;石鼕鼕的神智還算清醒，看清是喬昊後，茫然說了句。

&ldo;我已經連著上了一天門診和一個通宵夜班了。&rdo;喬昊抬了抬眼皮，睜大了乾澀的眼睛，他沒照鏡子也知道，自己一定滿眼血絲。

&ldo;我做了一個夢。&rdo;石鼕鼕躺在枕頭上僵硬地轉了轉頭，之前手術的紗布仍沒有除下。

&ldo;夢見什麼了？&rdo;喬昊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