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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見她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噓聲問：&ldo;怎麼了?&rdo;

&ldo;我怎麼覺得她的死相極為複雜，特別是表情，讓人毛骨悚然，我不怕屍體，你是知道的，但我總覺得有事發生。&rdo;

想到葬狗坡尋屍的情景，倆人都不敢再多耽擱一秒，避開屍體的臉面，繼續尋找可疑線索。這時，那細微的聲音又出來了，像是在磨牙，又像是在翻土，窸窸窣窣，時快時慢，極其微弱，根本無法判定來源。一陣風吹來，屍體的頭髮立刻四處飛揚，更顯得鬼氣逼人。

就在何曉箏屏住氣息，想探個究竟時，狄康突然問了一句：&ldo;你會不會傻到只穿一隻鞋子出來?&rdo;何曉箏莫名其妙搖搖頭，順著狄康的眼睛看過去。她發現，死者腳上居然只穿著一隻鞋子。而且是一隻鑲水晶金色羊皮鞋，做工極其精美。

何曉箏深知這一現象的重要性：&ldo;可能是兇手在移屍時造成的。&rdo;

狄康趴在雪地上，仔細觀看那隻沒穿鞋的腳，他很肯定地說：&ldo;不是移屍，她的腳底沾有紫紅色沙礫泥，來紅丹河邊時，應該還能行走。如果她精神沒有問題的話，這個現象就有問題了。&rdo;

何曉箏遲疑了一會兒，蹲下身，掀開死者的大衣，拉開禮服拉鏈，仔細檢查她的後背。憑著她所掌握的死亡經驗，打眼一看，她就知道，死者死後一直處於坐立姿勢。於是，她暫時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死者屍體的背部和臀部，以及上下脊背側的肌肉上。

何曉箏相信自己在這片神秘的屍域內，一定會發現有研究價值的東西來。她手拿放大鏡，仔細再仔細地尋覓，果然是工夫不負有心人，就是在那裡，一些具有特徵性的壓痕印記被她捕捉到了，她急忙對狄康說：&ldo;我想，我發現了第一現場。&rdo;

狄康也看到屍體身後有壓痕，問：&ldo;是什麼原因造成的?&rdo;何曉箏探著身子，又仔細觀看一遍，說：&ldo;這是人死後出現的第一個屍體現象‐‐肌肉鬆弛。&rdo;狄康心下疑惑：&ldo;這個人至少死了一天一夜了，屍體都被凍僵了，還能做到全身上下各關節、各肌肉群都鬆弛?&rdo;

何曉箏被凍得嘴唇發青，卻還是言辭犀利：&ldo;其實絕對的鬆弛，是任何活人都做不到的，只有死人才可能做到。那是真的絕對鬆弛，一點都不會緊張。這些特殊的壓痕印記的出現，就像是死人在用無聲的形態語言，在告訴我事情的真相。&rdo;

&ldo;真相不是擺龍門陣，更不是不著邊際的瞎說，證據才是王道。&rdo;

根據經驗，何曉箏提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些壓痕，是凹凸不平的石壁留在屍體受壓部位的印記。它的出現，說明死者死亡時，就靠在這塊石頭上。

因為人活著的時候，身體軟組織接觸硬物後，會留下壓痕，由於肌肉的張力和面板的彈性，很快就會自動消失。而當人死亡之後，由於神經活功停止，肌肉失去張力，面板失去彈性，肢體變得鬆弛，這樣一來，屍體受壓部位和壓痕，不但能夠長時間地保留下來，而且還能夠反映出接觸物的表面形態特徵來。

即使在變動屍體位置後，這些壓痕，也往往不易消失，只有到屍體腐敗時才消退。而這次突然降溫，恰好保留了這些痕跡。屍體流了這麼多血，卻沒有滲透到雪裡，說明昨天晚上，雪落在她身上之前，人就已經死了。

狄康一時語塞，覺得確實有些道理。他不動聲色，聽著何曉箏的推斷，腦海里仍在不斷湧出新的問題。能夠提出問題，就是解決問題的前提：&ldo;既然這塊石頭，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那我們就要從這裡找出，是什麼原因，使她穿著一隻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