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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燈光下,隔著厚厚的衣服他又是怎麼發現的呢?鍾女士也許是五號院第一個領悟到海塞斯身上有神性的人。她也是海塞斯在重慶秘密交往的第一個女朋友,只是好景不長,只維持了不到一個月,最後因被陸從駿發現而告終。
陸所長把鍾女士當做垃圾掃出五號院,這也意味著海塞斯不可能在五號院內碰到第二個女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的確保住了蔣微等姑娘身體的安全性,但是後遺症其實更大。相對於黑室的安全而言,一個女人身體的安全太微不足道了。再說,陸從駿也不是從部屬身體的安全考慮而「殺一儆百」的,他是擔心教授因色而亂,耽誤了工作。他把教授當做中國人來看,把他和這裡所有人一樣(包括他自己),都看做是一臺破譯機器的零件。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用海塞斯的話來說:機器是幹不了事的,只有人才能幹事,而人是有七情六慾的。
禁慾,意味著身體的某一部分被外力關閉起來,甚至是被切割掉。陸從駿無疑同世界上除海塞斯等寥若晨星的天才之外的所有人一樣,並不知道破譯密碼所需要的並不僅僅是大腦一瞬間的靈光乍現,而是身體的每一部分,每一個汗毛孔,都要徹底靈動起來,張開,閉攏,呼吸,燃燒,靈魂出竅,隨風隨雨飄散,接天接地聚匯……
這天晚上海塞斯沒有回宿舍,直接在辦公室度過了一夜。他還是第一次和東方女人做愛,鍾女士快速而頻繁的高xdx潮,在高xdx潮時咬緊牙關不吭一聲的極度痛苦狀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剛黎明時,在海塞斯的睡夢中,鍾女士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衫,走了,留在她腦海里的是辦公室的豪華,地毯,沙發,躺椅,靠墊,大辦公桌,大茶几,高靠背皮椅……各種大小不一卻都精緻、有趣的擺設。
其實,豪華談不上,至少在海塞斯看來是這樣。連一盞水晶吊燈都沒有,談什麼豪華,扯淡!辦公室最大的特徵不過是四面牆上掛滿了各種板報、圖表;門口是一塊小黑板,提示日程備忘用的;正面牆上,正中,有一塊大黑板,上面寫滿了各種資料、公式;左面牆上掛有一幅小型作戰平面地圖;右面則是一幅地形圖。黑板邊上,還有一幅電報流量程序表格,有「軍01號-11號線」等標註,反映的是武漢四周敵人最近一個月電報流量的情況。
上班了,助手閻小夏推門進來,他沒看到沙發上有人睡著,也根本不可能想到,大手大腳地收拾著辦公室,把海塞斯吵醒了。後者有意咳嗽一聲,把前者嚇了一大跳。
「你沒回去睡覺,教授?」
「幾點了?」海塞斯睡眼惺忪地問。
「快八點了。」
「我才睡兩個小時,你應該讓我再睡兩個小時。」
「你今天要去給學生上課的。」
「啊,」海塞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今天有課?你昨天該提醒我。」
「寫著的呢。」助手指著記事小黑板說。
「完全亂套了,」海塞斯搖著頭說,「不過我的思路似乎是清楚了。」指指桌上那一沓文案,「你瞧,我把敵人的21師團揪了出來,他們可能要打頭陣,我已經給你擬好了大綱,你馬上把這些整理出來,寫成報告,報給陸所長。」
「是嗎?」閻小夏臉上準確地表達出內心的驚喜,「怎麼揪出來的?」
「你不會以為是我破譯了什麼電報吧?」海塞斯認真地看著他。
助手的回答讓教授失望了。
這是海塞斯進入黑室的第五天,他對助手第一次生出了失望的情緒。同樣的問題,一個多小時後,有人輕輕鬆鬆給教授道出一個滿意的回答,海塞斯對助手就更失望了。失望的陰影將被時間越拉越長,越放越大,因為那個人的光芒將越來越大,越來越強。
三
這個人就是陳家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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