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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吧?」

「錯不了,百分之百,就在這兒。」薩根遞上一張紙條,「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開車帶你去認個路,雖然不近,但也不遠。」

少老大在薩根言之鑿鑿的保證面前,陰鬱多時的心忽然間明亮起來。人找到了,手無寸鐵,除之如殺雞。不僅如此,薩根還用「光輝的」事實和行為洗清了他模糊的面容(剛才少老大還在擔心他的忠心)。少老大心頭一熱,出手很是大方,贈送了一對黃燦燦的金耳環。

不論是少老大,還是薩根,他們在借金耳環表達勝利的喜悅之時,都沒有想到一個真正的事實:陳家鵠已經「不知去向」。

當——

當——

當——

上課的鐘聲在一隻炮彈殼上響起,在周圍的山野和樹林裡激起迴音,嗡嗡嗡地響成一片。學員們都從各自的宿舍裡出來,往教室快步走去。唯獨陳家鵠,落在同學們的後面,手中捏著筆記本,不緊不慢,像個走馬觀景者,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

他看見了一個稀奇的景象——那個敲鐘人,背向他,立在院中那棵巨大的榕樹下,一隻手握著一把鋥亮的鐵榔頭(肯定是日貨),另一隻手在隨風飄,時而彎曲有形,時而垂直落下,像雜技一樣。是什麼人啊,太奇怪了!他定住目光望去,發現那竟然只是一隻空袖管。

可以想像,他的手丟在戰場上了。與那些不幸丟掉性命的戰士相比,他無疑是個幸運者;與那些丟掉腿腳的人相比,他也是幸運者。

不,不,他不僅僅是丟掉了一隻手,當他轉過身來時,陳家鵠大驚失色:眼前的人沒有臉!他臉上戴著一個黑布套,只亮出兩隻黑眼珠子,隱隱在動。可想而知,戰火燒毀了他的面容,真實的面容一定比黑布套還要嚇人。他還活著,但面相醜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這是幸還是更大的不幸?陳家鵠望著他,不由自主向他走去,不知是出於好奇,還是同情。

對方注意到他的企圖,回頭又敲了一下彈殼:當——

陳家鵠知道,這一道鐘聲是專門敲給他聽的,在提醒他:別過來,快去上課!或者說,對方不想接受他的同情,或者滿足他的好奇心。陳家鵠這才往教室快步走去,沒有遲到,幾乎和教員同步入室。

教員姓王,女,穿著樸素,五十來歲,上課的樣子很是老到,對教學內容也是爛熟於心。但缺乏激情,慢聲慢氣,有點之乎者也。

她教的是基礎課,從古老的《孫子兵法》下刀,遊刃有餘,「《孫子兵法》有道,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

文言不能太多,多則少矣。現在是白話年代,年輕人對文言一知半解,點到為止。王教員深悉時代特徵,及時改用白話講解:「這道的是何意?就是講,兩軍對壘,倘若要勝券在握,必須要摸清敵人之情況。破譯密碼也是如此,對敵人的建制、編制、裝備、駐地、兵力,以及各主官的職務、名姓等等情況,我們必須要掌握。掌握得越多越深,你就越容易抵達破譯之彼岸。比如,像這次杜先生來這裡視察,來之前可能會發出密報,通知我們做好接待準備工作。假如敵人截獲了此份密電,但對首座的身份、職務、姓名等情況一無所知,那麼要破譯這份密電的難度顯然加大了。反之,如果敵人對首座之情況很瞭解,身份、職務、名字都瞭如指掌,那麼破譯這份密電相對就易,因為在這份密電裡極可能出現杜先生之名字、職務等相關文字。這等於有了突破口。破譯密碼,難就難在找不到突破口。有了突破口,你們之專業才華才有了用力的支點,進而才可能撬動整棟密碼大廈。」

王教員講得頭頭是道,下面人聽得專心致志。只有坐在後排的陳家鵠,精力不太集中,目光幾度從教員臉上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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