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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要回家去完成陸所長交給的任務呢。
家鴻走進家門時,小院裡靜靜的,夕陽的餘暉已經爬上牆頭,正在靜靜地退走。家鴻的父親躺在一把椅子上,正將老花眼鏡當做放大鏡,對著報紙,一行一行地看著。
「媽呢?」家鴻問。
「買菜去了。」父親答。
「她呢?」家鴻又問
「誰?」父親看看兒子,「你是說惠子?跟你媽在一起。」
正說著,外面傳來惠子與陳母回來的聲音,家鴻迅速丟下父親,上樓去了。
母親走累了,一進家門就在老伴身邊坐下來,一邊捶著腰桿喊累,一邊抱怨著市場上飛漲的物價。她指著菜籃裡一條巴掌大的魚對老伴說:「你看看,就這麼一條魚,五塊錢,簡直成金魚了!」回頭看看已經走進廚房在準備泡茶的惠子,笑著嗔怪道,「她孝順你呢,我不要買,她非要買,說是你愛吃魚。」
陳父道:「我是愛吃魚,可五塊錢也確實太貴了。」
陳母說:「現在什麼東西都貴,就這麼一把小菜也要五毛錢,再這樣下去,我看只有什麼都不吃了。」
陳父瞪她一眼,不滿地說:「別危言聳聽,我剛看報紙,政府已經組織了車隊,準備從成都調運大批糧食和蔬菜過來。只要鬼子打不過來,日子只會一天比一天好過的。報紙上也說了,鬼子的進攻又受挫了。十萬大山,兩百萬正規軍,鬼子要想打過來,我看難!」
陳母卻有些擔憂,搖著頭說:「那飛機不是說過來就過來了,你沒有去外面看,炸得到處都是焦土、爛房子。」
陳父突然生氣地扔下手中的報紙,「那都是暫時的!」
這時惠子已泡了兩杯茶從廚房裡端出來,看見老兩口在打嘴仗,連忙攔在中間,請二老喝茶。陳母提起菜籃子往廚房走,「惠子,我不是你爸,天塌下來都有福享,我哪有時間喝茶哦。」惠子趕忙上去奪過菜籃子,「媽,您先休息吧,等我把菜洗好了,您再來燒,好嗎?」惠子將陳母按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來,拎著菜籃子去了廚房。
陳母看惠子走進廚房,笑眯眯地對老伴說:「說實話,惠子這孩子真是不錯的,我們家鵠啊,沒有看錯人。」
陳父得意地笑道:「我們家鵠什麼時候看錯過人?他滿腦子都是算盤,只有人看錯他的,他哪會看錯人。」但想了想,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家鵠這孩子就是心氣太高,凡事總想著自己,有時不太考慮別人的感受,以後說不定會吃大虧的。」
「可惜她不是個中國人啊。」
「誰說的?她做了我陳家的媳婦就是中國人。」
「唉,那是你說的,雖然看是看不出來,可一張嘴說話還不照樣……」
都是木樓板、木板壁,隔音效果很差,父母親的話,在樓上的家鴻聽得清清楚楚。這會兒他甚至聽到父親嘆氣的聲音,然後說道:「而且我看家鴻怎麼也過不了這個坎,剛才一聽你們回來像見了鬼似的,溜了。」
「他去哪裡了?」
「在樓上。」
家鴻的想法是,他真想溜了,離開這個家,遠走高飛。可去哪裡呢?他的眼前又浮現出江對岸那些土牆糙屋,那些人家,那些裊裊炊煙,那些叫人昏沉沉的黃光白芒,那些倒映的青山,那些骯髒的水窪子,那些與世隔絕的寧靜。他突然厭倦起自己和這個家,包括父母親:他們談論惠子的那種話,那種既欣賞又擔憂的情緒,都讓他心生厭惡,煩!
陳家鵠的煩惱也是說來就來,下午他上課回來,驚愕地發現門fèng裡塞了一隻信封。他以為一定是林容容搞的鬼名堂,可開啟信一看,不是的,寫信人沒有留下名字,甚至試圖連筆跡都想抹殺,字型歪歪扭扭,好像是三歲小孩寫的。這裡面沒有小孩,可以想